立夏前夕, 气温日益攀升。

高二的休假时间比起高一已经少了许多, 小考的频率也在渐渐上提, 一切都像是一场温水煮青蛙，大部分人都蹦着蹦着就没了力气继续跳。

新学期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半, 五一假期来临时，期中考试就近在眼前。

“今天听说……期中考试数学的范围是到76页哎。可那最后一个小节我们班还根本没有学完……”

五一假期刚刚开始，柳知遥正和季绪打着电话, 两人原本是聊着假期第二天出去玩儿的事, 但到底考试迫在眉睫，话题便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考试和复习。

“不知道会不会恰好就考到那最后一个小节？要是那样可不好了……考别的我还能有点信心，但要是考那个, 我可是连例题都不太会。”

柳知遥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担忧, 她左左右右说了许多关于数学考试的事, 就连季绪几次尝试着岔开话题都没能成功。

“就这么在意吗？数学考试。”到最终季绪还是忍不住笑了, 她在通话另一头安慰道：“老师不是说了难度和之前几次都差不多么？又不会忽然就变成噩梦难度了, 你上几次考得也还行呀, 至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差吧！所以这次肯定也没问题的，你就别担心啦。”

这样说完后, 她想了想又继续道：“不如这样吧, 反正明天我们要见面, 那个例题我会, 我教你就好了, 别担心啦。”

“真的吗？你会？那我把练习册也带来, 上面我画了圈的题目你也可以告诉我怎么做吗？”柳知遥想着反正季绪的数学确实比她好, 便干脆直接拜托道：“那就这样吧，我明天把书带来。”

“哈。”季绪弱弱地笑了一声，她原本还以为说“明天出去复习”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大家心照不宣——还得是玩儿。可她没想到，复习这事儿柳知遥居然当了真。

但季绪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论如何，只要是和柳知遥在一块儿，其实是学习还是玩儿她倒也并不怎么在意。

于是这样想着，她便很快应了下来：“没问题啊。就是你画圈的那些题吧……可能有的我也不太会，总之如果碰上咱俩都不会的那种，就周一趁早一起去问老师吧。”

“好。”电话那一头的柳知遥答应得很快：“那就这样。”

她认真又严肃的语调让季绪感到有些好笑：“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担心过头啦，这只是范围内最后一章的一个小例题而已，真要考到的概率得有多小呢！你怎么就那么在意呢？”

季绪的语气很轻松，可柳知遥听完后却并没像往常一样温温和和地回话，而是沉默了两秒，随后才语气有点凉地说着：“……你总说是我太认真了，可难道你就没想过要考好一点吗？”

季绪闻言愣了愣。她一直觉得自从自己认识柳知遥，至少在学习上她已经变得比以前积极多了，柳知遥也从来没有问过她这种问题，因此此刻这句话就显得有些突然。

季绪这样愣怔了一秒，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与此同时她有些犹豫地下意识答道：“——想过啊，这个当然想过的，哪个学生没想过成绩考很好呢，但再怎么说，总得量力……”

她说到这里，忽然敏感地觉得对面气氛有些滞塞，于是她便戛然而止，强大的求生欲让她忽然改了口道：“——总得做到最好！嗯……再怎么说，必须考好，不断超越自己！总能考得更好！我这么随意确实不行！万一考差了咱俩又坐不到一起可怎么办？那可不行！你是这个意思，我知道的！”

她说完后隐约听见通话另一头的柳知遥冷笑了一声，于是她便赶忙在对方开口之前再度说道：“所以明天一定要好好复习啊，不如我把政治笔记也带来吧，前天你和我说的那个我好像又记不住了，对了，要不把你笔记本借我吧？我觉得……”

季绪一边不停地岔开话题，一边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惊险刺激感。

柳知遥的脾气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经过这些日子的深入接触，季绪知道柳知遥有时甚至是脾气挺大的。

幸好她还不算太迟钝，还能察觉到柳知遥可能是要生气了。

对于这一点季绪心下庆幸，她胡言乱语了好半天，才再度将通话另一头的柳知遥给逗笑。

“好吧，那我们明天下午见吧。”柳知遥语气里终于又染上了温煦笑意，声音恢复到了平时轻轻软软的样子：“记得带水，或者带买水的钱，别又忘了。”

“好好，忘不了！”季绪笑嘻嘻的，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挂断了电话。

柳知遥放下手机后抬头看向窗外，入目夜色正好，微风拂帘。看着看着，她的心情也似乎跟着纱帘一点点飘了起来，在风中晕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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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后，柳知遥和季绪便如约在校门口会了面。

气温有些微妙，柳知遥在短袖外穿了件薄外套，而季绪则毫无畏惧地只穿了单件。

路上车流拥堵，两人从路边的公用自行车停放处一人刷了一辆后，便沿着自行车道的最边缘开始向湖滨方向骑行。

柳知遥跟在季绪身后，看着季绪被风微微鼓起的衣摆，心情一时也飞扬了起来。

以前她也常常骑自行车，休假日时也会骑着车去几个公园看风景，但不知怎么的，似乎与眼下相比，那些遥远又模糊的轻盈回忆、那些当时心情里的悠扬感，也开始渐渐变得微不足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