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本台记者报道，经警方调查，凌姓少年犯近期疑似在烨市市区附近出没，尚未确认其行踪，请市区居民注意安全，密切注意本市新闻以及网络平台相关最新资讯，遇到可以人员请尽快撤离到安全地点并及时报警……”

“我刚回来他们就找到了？”凌咚吃着雪糕，坐到沙发上。沙发非常柔软，凌咚刚坐上去，就陷下去了一块。

“可能是严盛那边的人抖出来的。”尹笙生道，“他一直想打败你。”尹笙生又换了几个台，最后干脆在手机上选了个电视剧，投屏到显示屏上看了起来。

“他不可能打败我，除非我死。”凌咚冷静地陈述着事实，语气毫无起伏，“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对凌咚的冷漠习以为常，尹笙生也不担心，只是拿手指尖刮了一勺雪糕吃进了嘴里。

“他真杀了你怎么办？”尹笙生笑道。

“那他永远都打败不了我了，遗憾是无法抹平的。”凌咚道，“我会是博士永远的维纳斯。”

“那他可真难办。”尹笙生讽刺道。

“是啊，他最近有些精神不正常了。”凌咚点点头。

“他一直是个变态。”尹笙生没好气地说，“本来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你那个博士也没有特别的禁令，如果没有暴露的话，可以带你去街上逛一逛。”

“你要情感交流，在这里也可以。”凌咚指了指两人所在的独栋别墅，说，“坦白来说是你单方面的情感补充。”

“上街会比较有感觉。”尹笙生道，“至少可以骗骗我自己，你是有感情的。”

“博士知道的。”凌咚跳转了话题，聊起严盛来，“他一直觉得是我在给博士打小报告，才导致他被外派，其实我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博士本来就不喜欢他，他不是个完美的作品，他的存在就在提醒博士过去的失败。”

“他没法跟你比。”尹笙生道。

“我不完美。”凌咚道，“我和严盛其实是一样失败的东西。可能在实验性上，我稍稍优秀一些，但我认为，这只是博士的偏好问题。我和严盛实质上是相同的。”

“没关系。”尹笙生道，“凌咚对我而言，与其他所有人不同。”

“你和荀宁联系了吗？”凌咚跳过了尹笙生的恭维，直接问道。

“没有，他现在也无心这些。”尹笙生道，“我能体会，他充满了无力感，已经不想再涉及这些事情了。”

“他不是一般人。”凌咚说。

“所以呢？”尹笙生看着凌咚，两年的成长让眼前的少女变得更加青春迷人，但毫无进步的身高和未曾改变的骨相，总是让尹笙生觉得，这两年来只有自己变老了。凌咚还在吃雪糕，虽然每吃一口都会冻得嗦一下，却没有如常人一般感慨这种行为的爽快或者不值。其实，对方自从转入博士麾下，就完全卸去了伪装，相比以前对着自己都喜欢做表情，现在即使面对外人，凌咚也不会想要表现出有情感的样子。

“你有问题。”凌咚陈述道，尽管这句话在外人看来更像是骂人，但尹笙生知道，这就是一句“你想说什么”的变型而已。

“我有很多疑问，但是……”尹笙生用手托着头，看着凌咚，“我觉得藏着不说也挺好的。”

“好的。另外，严盛被调回来了。”凌咚道，“博士有事情交代他。”

“什么事情？”

“应该是李氏的企业管理问题，博士已经不想管商场的事情了，沉浸式乐园严盛做的很好，博士应该会把他带进李氏的董事会。”

“乐园？”尹笙生轻笑，“那是多少尸骨拼成的乐园？”

“据我知道的数据是187人。不过，他们不能活下来，如果能用这种形式存在也好。”凌咚道，“317-8临死的时候，只能记得一个场景，但这个场景里的所有东西，他都事无巨细地还原了出来，这是一种才能。博士说，这是生命形式的转换。”

“你相信吗？”尹笙生问。

凌咚翻出手机，从背面的微型打印机里印出一串复杂的数据。尹笙生看了两眼，就不再研究了。

“这是那些生命的具体数据。”凌咚道，“包括实验组和对照组。”

凌咚摆摆手，表示不想深究。

“你认为神是什么？”凌咚问。

“不知道。”尹笙生道，“信仰？超自然力量？神话体系中构建的一种角色？”

“或许，那只是人类进化失败的一个方向。”

“那鬼呢？”尹笙生思考道，“像顾雨洺那样的。”

“魂灵的异化。”凌咚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一个天才博士费尽心力想要成神，一个天才少女明明相信科学却满口都是鬼神？”尹笙生打趣道。

“科学是工具，不是定义世界的规则。”凌咚认真答道，“工具不会说，世界要有光，然后开始工业革命。”

“然而人造和天然始终有差别。我的天才与博士的也不同，他是天生如此，我是人工制造的。”

“所以他没你聪明。”尹笙生道。

“是吗？”凌咚终于吃光了雪糕，已经融化的液体在两人的对话途中不停滴落，把凌咚的衣服浸湿，粘起来一块。“有句话可以引用在这里，‘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话题终结于此，两人都不再说话。

“你真傻。”

“你是谁？”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我……我已经变成人了，我……”

“差一点，还差一点，这样不行。”

“差什么？”

“做人不够，你要做神，否则，你摆脱不了他们。”

“谁？”

“你知道的。当神也不够，神也会死，吴桐死了，银杏也死了。自古陨灭的鬼神数以百计，你如何逃脱宿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知道他们？”

“我帮不了你多久的，我的存在只是意外，而你不是，你是必然，世间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