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转眼已是秋天。
城外农户们忙碌起来，过不了几天，等粮食全部收好，就差不多要过冬了。
“小兄弟？你醒了？”
荀宁睁开眼睛的时候，嘴唇发苦，眼睛干涩，拼尽了力气才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小兄弟，坐起来喝点水。”救下荀宁的是一户老农，农民已经垂垂老矣，没了力气干活，只能跟着家里的土狗一起看家。
“谢……谢。”荀宁勉强道了声谢，他现在喉咙生疼，一说话整个脖子就像用铁刷刮过似的。
“小兄弟是南边来的吧，唉，现在日子不好过啊。不过我看你这脸白白嫩嫩的，不像是乞丐的呀，莫不是南边也打仗了？”
“我……”荀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赶紧往四周看了看。这是个土房子，除了几个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几乎什么都没有。
“别看啦小兄弟，这里是永年县的外边，你要是想投靠亲戚，明天赶早进城吧。”老农笑笑，又端来一碗稀粥。
“灶上没火了，就这个你先喝点吧。”
“谢谢。”荀宁看到粥，饥饿感扑面而来。他管不了其他，端过碗就猛地往嘴里灌了下去。
“慢点慢点。”老农嘱咐道，“吃完了再歇会吧，今天也晚了，你正好养养精神。得亏咱洺水的神保佑啊，不然这一口粮都没得给你喝了。”
荀宁脑袋昏昏涨涨的，虽然有无数问题想问出口，却完全没力气。
粥喂进嘴里，虽然米没多少，但水也撑饱了大半的肚子。等他放下碗，粥里的异味也从喉咙泛了出来。原本在胃里的食物一下子又都吐了出来。
“叫你悠着点嘛。”老农忙过来给荀宁顺了顺气。
吐到地上的稀粥还是原本的样子，一旁的狗看见了，忙过来舔了几口。
“可惜了这些米，好些钱呢。”老农心疼道。
“对不起。”荀宁捂住胸口，极力抑制着自己的不适。
“算了，就当你吃了好了。”老农叹口气，“躺下歇会吧，晚上我儿来了，我让他匀两个饼给你，再多也没有了。”
夜里，荀宁睡得昏沉，迷糊间看到有人进来说话，黑漆漆的屋子里被燃起的蜡烛点亮。他听到有人在喊他，声音很轻，好像只存在于自己的大脑里。
顾雨洺直接从地府串过去了洺水，他一扯绳子，尹生笙和凌咚就晃到了面前。
凌咚很快就缓过来了，兴致勃勃看着周围的一切。
尹生笙捂着喉咙喘了两口气，也恢复过来。
顾雨洺现在已经换了一具身体，坐在小卖部边上的公共座椅上休息。
“顾雨洺？”凌咚问。
“是我。”
凌咚又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直到顾雨洺被盯得发毛，忍不住要站起来时，凌咚才说道：“好像真的是顾雨洺。”
“嗯，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我们是来救人的，这些事等会再研究。”尹生笙道。
“喂，不是你们让我坦白的吗？我说了你们又不信，那说个屁啊。”顾雨洺非常不满。
“具体的地点是靠近城镇还是山间？现在汛期也过了，如果在人少的地方，应该会比较方便行动吧。”凌咚显然没有再理会顾雨洺的意思，自顾自和尹生笙商量着。
“我倒希望是在城里，我再也不想吃压缩饼干了，尤其是你给我买了草莓味的以后。”尹生笙说着，背起背包准备走，“这是你准备的吧？”
“嗯，怕你们饿了。”顾雨洺道。
凌咚很自觉地跟上，倒是顾雨洺在一旁处于懵逼状态。
“走啊，还得你领路呢。”尹生笙挥挥手，招呼顾雨洺跟上。
顾雨洺只能跟上去，却不由开始碎碎念起来。
“怎样，是速战速决，还是先住下来踩点？我们无所谓，不过救人的话，还是快一点比较好，出意外就不好了。”尹生笙问道。
“我查一下。”顾雨洺拿出罗盘，也严肃起来。
他低声念咒，手举在罗盘前凌空画了几笔。
罗盘的指针转动了几下，周围的五行八卦忽然开始颤动，不一会，几个字符就被莫名的力量给扯开，偏移了原位。顾雨洺再一用力，罗盘上的所有印记全部被涂成了黑色。
“靠。”顾雨洺放下罗盘，不由骂了句。
“有人阻挠你？”尹生笙问。
“算不上，不过罗盘怕是测不出来了。”顾雨洺道。
“怎么了？这里有高纬度空间吗？”凌咚问。
“荀宁……他过去在这里。”顾雨洺道。
“哦，他穿越了。”尹生笙总结道。
“这个很有研究价值啊，可惜我对物理一窍不通，不然说不定以后就是什么未来科技之母了。”凌咚道。
“你不怕被时间规划局什么的抓起来吗？”尹生笙道。
“那也是很棒的经历。”
顾雨洺看两人又聊起来，就径自往城郊的方向走去。
“是那边吗？”尹生笙跟上来问。
“既然是冲我来的，应该不会在不相关的地方。”顾雨洺道。
“有理有据。”尹生笙点点头。
三人穿过了一条街，租了辆汽车往大路上开。这次是尹生笙开车，凌咚和顾雨洺坐在后座，一边一个往窗外看去。
尹生笙从后视镜望过去，不由笑了。
“你们俩好像啊，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
“啊？”
两人异口同声。
“我跟他才不像。”顾雨洺道。
“我和这具尸体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你是说性格特点，那就不好说了。”
“你快开，前面往东走。”顾雨洺指了指路。
“行。”
“你是在这里当鬼的？那之前呢，你是做什么的？”尹生笙问。
“跟你有关系吗？”顾雨洺反问。
“开车很无聊的，我就是问问。”
“你们俩聊天吧，我没心情。”顾雨洺道。
然后尹生笙和凌咚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故地重游，顾雨洺觉得内里躁动不安。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黑气不断从脚底泄出来，往车身周围散去。
“前面，往林子里。”顾雨洺道。
“那里不好开，我停到路边，下来走吧。”尹生笙道。
“行。”
过了几分钟，三人就拿着装备下车了。
“那边。”顾雨洺指了指不远处的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