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外边是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人，里边却显得宽敞很多。

一个铺了红布的大台子，上面摆了七八桌，都放着笔墨和宣纸。大半的位置已经坐了人，只剩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还空着位置。

常子熙出示了自己的请帖，被仆从迎着坐了下来。

黄灸也跟着坐到旁边，指示仆人给自己倒水。

“今日诗文大会，我李某有幸，邀请各位在此相聚，也想以文会友，若得一知己好友，更是美事。虽然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今日若是哪位兄台胜了，自能有一份大礼，我李府虽然不是什么大家，却还也还有些拿得出手的礼物。既然今日是灯会，大家不若就以灯会为题，诗词歌赋皆可，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若写好了，就交由李某，传阅给各位一起品评，也能让输的人心服口服。”主持大会的壮年人和蔼也略有威严，一说话，周围人都安静了。

“那是李越年，当朝内阁大学士，因对皇上有恩，朝廷的要紧事都会说与他听。现如今真是风光无限。”常子熙在一旁给黄灸解释。

“很厉害吗？”

“是啊，李大人是好官，重农耕，治水患，处处为民着想。”常子熙说着，露出了憧憬的神态。

“可我看这一路上，吃不上饭的地方比比皆是。”黄灸道。

“现在正是盛世，凡事只要徐徐图之，必能有所成。不过，纵使世道再好，天公再作美，一样有吃不上饭的人，想想也是发愁。”常子熙苦恼道，“也是我才华不济，想不到什么良策。”

“行了，朝廷这么多官呢，他们都没担心，你担心什么？”黄灸道，“你快写吧，就一柱香的时间。”

常子熙这才笑笑，动笔思考起来。

很快，时辰就到了。

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交了卷子，几个写得好的诗文被争相传阅，外围的人也争抢着想要进来一看究竟。

常子熙的诗也写好了，几个文人墨客拿过去一看，都窃笑起来。不知是谁读得大声，惹得边上人也一阵哄笑。

“这诗还真是一展风流本色啊。虽难登大雅之堂，但于此情此景，倒也合乎意趣。”李越年也听到了，逗趣地评价了两句。

“这诗怎么了？你还笑，他们都在笑话你呢。”黄灸看常子熙欢乐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

“各位，仆人适才已经询问了各位的意见，今日拔得头筹的是——孙贤之。”

“你的第一没了。”黄灸在边上提醒常子熙。

“不过，还有一首诗着实有趣，各位也都颇为喜欢。既如此，那李某便也为作此诗的小兄弟奉上一份小礼，算是略表心意。”李越年说着，朝常子熙看去，“请。”

常子熙道了谢，跟着仆人去拿奖品。

黄灸还坐在原地，看人群慢慢散去，涌向别的地方。

“黄兄，这个给你。”常子熙拿了一个精致的黄花梨木盒回来递给黄灸。

黄灸拿着，也不觉得重，想来应该是首饰一类的物件。

“给我妹妹的？”黄灸问。

“不是，灵儿的礼物我已经准备了，这是给你的。”

“我的？”黄灸有些惊讶。

“子熙还要去前边看看，黄兄慢走。”

黄灸看着人远去的背影，融进人群里，随着灯光影影绰绰。

他解开盒子的扣锁，里面是一块雕好了纹样的玉佩，和一张折起来的手笺。

黄灸打开手笺，里面的字更加小巧，但苍劲有力，肆意潇洒。他读了读，是刚才常子熙作的诗。

松火燃尽天愈亮，犹见尘星耀若芒。

只待佳人深闺里，吹落光花撒纱帐。

黄灸读着，手上忽然感觉凉凉的。一片白雪落下，沾在皮肤上不肯离开。

他听到远处响起的歌舞声，天边的云合着拍子，匆匆忙忙把银粟抛向地面。

雪花晶亮，黄灸看着，一时神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