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东西你赶快拿去处理掉！要是让任何人发现，我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小李……李总，你不是说有人罩着的吗，怎……怎么……怎么现在……”

“你他妈废什么话！信不信我把你卖出去那些东西都买回来塞你**里。”

“李总……李总你救救我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干掉了他，你就得救了，干不掉，我也懒得来管你，你自己看着死好了。”

“那……那……那我……”

“烧了，都烧了，全都烧掉，就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说什么了，哈哈哈哈哈，快拿去烧了，都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暗中，一片火光。

满天飞舞的纸张，伴着烟尘和浓雾，隐约透出一张恐惧的脸。那脸上满是黑烟熏出的痕迹，翻着白眼，嘴扭曲地大张着，发出沙哑的呼救声。

荀宁不由地咳了起来。他捂住嘴，努力朝不远处巨大的火堆靠近。

浓雾中伸出一只受伤的手，荀宁来不及多想，便抓住手使劲往后拉扯。忽然，荀宁感觉手上一松，整个人也跟着向后倒去。背部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撞在地面上，他的大脑一阵眩晕，双手也没了力气。

火星子泛出来飘到空中，追着纸扭打作一团。荀宁忽然间看到了烟花下熟悉又模糊的脸庞。他看到那脸上的微笑和倒影着烟火光亮的眸子。他想要伸手去够。就这样，半空中有什么东西被荀宁一把抓住，拽到了地上。

“荀宁？荀宁？你醒醒。”

荀宁的脸被拍了几下，他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佳一……不，顾雨洺？”荀宁揉了揉眼睛，眼前是缩小版的顾雨洺。

“嘘——”顾雨洺拉过荀宁，把他带到了角落里，用毛毯虚掩着。

荀宁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一阵吵嚷，过了一会，又安静了。

顾雨洺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发现，就把毛毯拿掉了。

“你没事吧。”顾雨洺拉过荀宁的胳膊，对着上面的烧伤处吹气，“我本来早就可以把你拉过来了，就是那些人，死活赖着不走，我都想和他们硬磕了。”

荀宁笑笑，把顾雨洺散乱的碎发拢到耳朵后面：“谢谢你，又救了我。”

“没关系……”顾雨洺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知所措，索性站起来找东西。

“这是哪里？荆芥呢？”荀宁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个封闭的室内空间，像是什么废弃的工厂。光线很暗，似乎是铁皮包裹的临时建筑，靠近地面的地方漏着些光。边角上摆着成堆的橡皮轮胎，不远处还有一个破旧的小木桌子。

“荆芥？他不是在照顾李佳一吗？”顾雨洺翻出个剪掉了一截的矿泉水瓶子，里面盛着一半的水。

“他……和我去城中心的那栋楼里了，我们在地下层遇到了些奇怪的……事情。”荀宁道。

“哦，我感应不到他，所以不知道。”顾雨洺把水递过来，“喝点吧，还好吗？”

荀宁接过来喝了几口：“对了，我在那里面遇到了蜉子……”荀宁说着就开始四处找。

“这个？”顾雨洺的手上是一根枯黄腐烂了的棍子，但切口处的咬痕，还是让荀宁一眼认出来，那就是自己夺过来的那个触肢。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荀宁道，“离体会失活吗……”

“啥？”

“没什么。”荀宁摇摇头，“那个花圃我和黄灸也去了，里面都是蜉子的尸体。”

顾雨洺点点头：“你都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烧伤了？”

“哦，这个啊……”荀宁看着手臂上烧伤的痕迹，把自己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顾雨洺看着已经腐烂的触肢思索了一阵，说：“你有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荀宁一脸茫然。

“蜉子是人造出的怪物，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保存创造者留给他们的东西。”顾雨洺道。

“黄灸说，蜉子有继承的能力，触肢是用来储存记忆和力量的地方。”

“没错。”顾雨洺道，“但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把存在触肢里的东西完好地保存下来，只要这一族不灭，东西就可以一直保存下去，不会损坏，不会老化。”

“所以……才要抢它们的触肢？那为什么要杀掉它们呢？”

“销毁证据吧，对他们而言，这种随便取用的功能，不能轻易让别人利用的。”顾雨洺道。

“所以……我才会看到那些火……”荀宁想了想，“那里面的那个人呢？”

“被储存进去的东西，都会永远保存下去，如果是死物还好，如果是活的……就会一直保留着当下那一刻的状态。”顾雨洺道，“你应该是救了那个人。”

荀宁叹了口气：“都是些喜欢折磨人的家伙。”

“那荆芥……”荀宁忽然想到。

“你说你是在拿到触肢之前就和荆芥分散的，那他应该只是单纯遇到鬼打墙了，或者因为什么原因和你隔开了，不会被困在里面的。”顾雨洺道。

荀宁松了口气：“你这边呢，小生说他们吧你施的法切断了。”

“不是还有你的追踪器吗？”顾雨洺抬手，“领头的那个家伙走了以后，就都是些小喽啰在监视我。我探过他们的底，都是些普通人，我就顺着你的追踪器，把法术又弄回来了。”

荀宁拍了拍顾雨洺的小肩膀：“厉害啊，顾天师。”

顾雨洺得意洋洋地说：“切，还不是小意思。”

“对了，绑走你的人有没有联系李总，我这里出了点意外，没来得及和他说佳一的情况。”荀宁道。

“应该联系了，但是李天龙那里怎么样，我不太清楚。”顾雨洺把毛毯盖到荀宁的腿上，“反正他们也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不急。”

“你没有露馅吧。”荀宁问。

“不可能！我顾雨洺是谁！”

看着顾雨洺神气的表情，荀宁还想逗他两句，肚子却忽然发出一声叫唤。

“哈哈哈哈！”顾雨洺笑得前仰后合，“肯定是你想些有的没的，遭报应了，该！”

“行行行，那顾大爷有没有吃的赏我一口呢？”荀宁捂着肚子揉了几下，“快饿死了。”

“差不多要到中饭时间了吧……”顾雨洺晃着脑袋说到一半，就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躲起来。”顾雨洺用毯子蒙住荀宁的全身，把他塞到了几个橡皮轮胎中间，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荀宁也很自觉蹲在里面，捂住嘴尽量不发出声音。

不一会，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线照进来，三个穿着汗衫纹着文身的人走了进来。

“怎么样小姑娘，还哭不哭啦。”为首的光头汉子拿着一盒饭菜，坏笑着朝顾雨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