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苍青,
着一身灰布棉衫,莫绛红同那柄撑起的油纸伞一起,化作一滴雨,融进了雨幕之中,又散在了雨幕之后。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街尾拐角。
近来鼠害成患... ...
靠在窗边,呆望着面前的郁青雨幕,梁季青脊背发凉。
对方似乎真的只是为了那屉刚出蒸笼的蟹黄汤包来的。
他食得颧骨酡红。
但,莫青黛尸身何在,莫绛红倒是只字未提。
“雨重湿寒,木质易腐,青哥倒不如多为自家上些心。”
独属于莫青黛的声线里,混进了怨毒,梁季青只觉一阵错位恶寒。
摩挲着怀中那枚停摆的铜表,他眉头直跳。
莫绛红临走前的一番话,没着没落,搅得他心神不宁。
鼠害成患... ...
日头渐升,人潮熙攘,
他们四五群聚,拿蜚语流言佐食。
多不过是些老旧话题了。
伴粥用的莫家,佐汤借的梁家,一道蜜汁酿藕尚嫌不够甜嘴,非得拿前些日子桂节上的怪事添鲜。
作为话题中心的梁季青,半点没听进心。他半阖着眸,眼前明明晃晃,全是那顶深陷在泥沼里的空棺。
他早就怀疑莫青黛死因有疑,一先便存了心思要借着入葬前开棺验验。
莫绛红这记‘奇招’,还真是打了他一发措手不及。
空棺——
他心咚咚跳得砰然。
鼠害成疾——
木质易腐
切记当心着自家
梁季玄的那口棺!
梁季青猛地打了一记激灵,恶寒顺着脊骨直冲上天灵盖,莫绛红那番没着没落的话,明中暗里藏着针对。
火燎似的,梁季青跳起,他现下只想快马加鞭,飞也似地赶回西山,赶去无忧寺那间偏房,掀开那棺顶——
他匆匆忙忙,却恰同掀帘进来的小安撞了个正着。
“大少爷,您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啊?”
小安探手的这一拽,把梁季青拽回了现世。
他这才想起,他邀了长福班班主冷涔云,今个定上门唱堂会的戏折来着。
是前两日的事情了,他特意嘱了小安去镇上邀戏班上门贺寿,唱场堂会。
倒也无需大操大办,请个小班便好,扮相倒是其次——毕竟现下梁母也看不着了——但腔调得好,戏折得摘些有趣新鲜喜庆的来。
是一早便约好了今日来交定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