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宫守铎想到孟婆的身份,既然是幽冥之神,那让这些离世的受害者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孟,孟波,我有件事儿要麻烦你一下,我想问问这个受害者一些问题。”宫守铎压着声音问她,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让孙梓咲知道的,毕竟神仙这个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神仙虽没有直言,但宫守铎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
孟婆推了推盖住整半张脸的黑色大镜框,不露痕迹地将周遭的一切冻结住,刚才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会儿都安静如松,空气一时间都凝滞住了,自然桌对面的孙梓咲定格在喝饮料的这一瞬间。
宫守铎没想到孟婆的动作这么简单粗暴,还没等他适应过来,眼前一黑,耳边是汩汩流水,孟婆拉着他的手腕,向地心的深处游去。宫守铎只觉得水里的压力越来越大,如万钧巨石压在胸口,捕获一丝一毫的氧气都是奢求。好在孟婆突然想起来宫守铎还是个正常人,及时出手给他周身下了个结界。
都说山中不知岁月,宫守铎这回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他只知道那漆黑的幽暗永无止境,来时的路早已没了踪迹。越往下走,水里就越发黯淡,也不知过了多久,下坠的身体才堪堪停在一个巨大的青铜门前。
那是高百尺,宽数丈的青铜门,门上飞禽走兽,都生出手脚来,金刚怒目,门两旁站着的是漂浮的两团幽蓝幽蓝的鬼火,那鬼火形态万千,眨眼间竟有万千种变化,看得宫守铎一时有些痴迷。
“破!”孟婆在一旁伸出五个手指化作一柄铁锤,就这么直接朝宫守铎的头顶砸去,眼看着宫守铎的头颅就将支离破碎,铁锤停在距他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宫守铎眼前的幻象才消失殆尽,他再次定睛细看,门前的两团湛蓝湛蓝的鬼火无丝毫变化,还是那两团随水波摇曳的鬼火。
“这是地府门外的三千魑魅魍魉火,平常人只要看一眼就难以从这些假象中脱离出来,直至精力被消磨殆尽,幻境才自动结束。等会儿推开门,你屏住呼吸,地府的猎犬鼻子灵的很,若是地府星君知道我带了人类来了这里,我也要受牵连,要不是看在,上,看在凤云舒的面子,我根本不会带你来这里。还有这里本就是阴曹地府,吸进呼出的都是怨气,你要心如死水,什么都不要想,倘若有一丝一毫的怨愤,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我亦救不了你的。一定要记住!”孟婆说的话半真半假,假的是出了意外,凤云舒自然会救宫守铎,事情远远没有她描绘的这般吓人。
“嗯!”宫守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静心屏气,走在孟婆的后面。
经过地狱恶犬身旁时,那两条雪白雪白,烈焰双眼的恶犬鼻尖耸动,狠狠朝孟婆身后怒吼,这恶犬的吼声和普通的狗是不一样的,它们的吼声和凶恶的外表相差甚远,奶猫似的叫着,但宫守铎绝不敢稍有懈怠,因为他看见那萌萌声音里带上了无数流矢。
那流矢落地成火,朝孟婆攻来,只见那火舌如龙缠绕在孟婆周围,她却毫发无损,宫守铎只觉得这火让他生死不如,又热又冷,要把人融化,又要把人冻僵。
待到熊熊大火燃烧殆尽,那刚刚还十七八岁亭亭玉立的孟婆,就被被老态龙钟的老者取代,孟婆身上的衣服也变了样,黑布金线边的袍子落在了她的身上。
“盘查已过,还不速速退下!”那孟婆的声音也瞬间苍老了许多,沙哑而又冷酷,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气势逼人,刚刚那嚣张的恶犬灰溜溜的垂着尾巴爬在了巨大的磨盘上,紧闭双眼,养神去了。
“没事了,你可以喘气了,跟我来。”孟婆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色手杖,那手杖上雕刻的是一双双盘旋而上的手。
不多时,孟婆带着宫守铎来到忘川河边,那端着黝黑黝黑汤汁的人不是刚刚的受害者还能是谁。
孟婆抛起手中的银色权杖,只见那权杖绕着半空旋转数圈,上面出现了一行行白色的汉字,都是些生辰八字,转到某一行的时候权杖的顶端停在了那一行,那端着汤汁的女子,施施然来到两人的面前。
“问吧,不用寒暄,直接问,她们有问必答,不过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要不然耽误了她的投胎时辰就是大事了。”孟婆说完也不听宫守铎问什么,转过身去,眼神看着那长长的没有尽头的队伍。
“你看到是谁对你动的手吗?”宫守铎问。
那女子果真和活人不同,她如木偶般僵硬的脑袋吱嘎吱嘎摇晃不停,嘴里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耗尽了,在最后五秒钟,女子终于成功的说出了话,“女人,面具,乌鸦。”说完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线拉了回去。
“孟婆,死后的人都像这木偶似的吗?”宫守铎不禁地问到。
孟婆摇了摇头,“非也,她死后脏腑消失,能说出来话都是最后一抹人气的坚持了,走吧。”
说完,还不待宫守铎做好准备,孟婆就抓起他后脖领往上飞了出去。回去的路和来时的路完全不同,周围都是白色,时间过的飞快,在白色的尽头就是刺眼的光芒,光芒尽头俩人又坐到了学校食堂里,周围凝滞的空气才开始流动,嘈杂的声音也恢复如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