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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2)

靳宵烧得厉害。

唐骋抱他回营,由他趴在自己肩头,只觉得脖颈间被他的额头捂得滚烫。

他一路走去,没由来想起,他五年前与贺鸣初识,似乎也是这般情形,心忽然就软了一下。

他回想起在东阳的那些时日,才觉这五年当真如白驹过隙,瞬息之间,世事已变却无数。

太平盛世早已不在,乱世也不知何时到头。

这世间,毕竟是苦多欢少,聚少离多……

唐骋看了一眼肩头的靳宵,便觉心中怅惘,轻叹了口气,拢着他的背拍了拍。

靳宵隐约醒了,动了动身,意识清晰了些。他难受地咽了咽,半晌后轻声道:“少将军……”

“嗯,何事?”唐骋放柔了声应他,又将他裹紧些许,加快步伐。

“其实,我……没看见我哥。”他声音低弱,喃喃道,“……方才……我是有意说来……吓他的……你不要怕……”

唐骋听得又好笑又心酸,只得无奈应道:“好,我不怕。”

靳宵点点头,就不再多话,片刻后又昏睡过去。

唐骋将靳宵送到帐内,倒吓了那四个少年一跳。

那四人全然不知靳宵发烧之事,只当他是独自去上坟,却不曾想他竟是去了赵湉那里。

谭朔从唐骋怀中接过靳宵,朝他鞠了一躬,转身将靳宵抱放在榻上。

秦岫匆忙要去打凉水,转眼正见方崇坐在榻边无所事事,顿时怒火攻心,一脚将他踹去拿被褥。

贺鸣半跪在榻边,从方崇手里接过薄被,给靳宵裹了三层,又掖了掖被角,本还要去接秦岫手中的水盆,却被三人联手拱了出去。

他栽了个踉跄,正要发作,却发觉唐骋悄然要走,迟疑一瞬,疾步追了上去。

“少将军,我……”他追出帐外,一对上唐骋,舌头又像是打了结,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似解开,“我送你一程。”

“好。”唐骋笑笑,顺手揽过他的肩,微俯首望着他道,“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贺鸣僵了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点了点头:“还好,只是梦多。”

唐骋揽紧他的肩轻拍了拍,过了会儿道:“我方才去了赵湉那处,问清楚了一些事。”

他本想说的是赵湉引尸与南蛮巫祝之事,却不料贺鸣脸色骤变,低头垂眼也难掩慌乱之色,顿时想起了赵湉骗他出去的由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鸣被他笑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霎时如遭晴天霹雳,张口结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直憋得面红耳赤。

唐骋仍是想笑,但他察觉到了贺鸣的窘迫,便忍着笑避开了这件事:“赵湉说,那南蛮巫祝不是他招来的。”

贺鸣尚且陷在先前的窘迫中,闻言还没回过神来,不自觉问了一声:“南蛮巫祝?”

唐骋只当他不知南蛮巫祝之事,遂比划给他看:“便是那个……”

他先在脸上比划了半张面具,又双手比圈,罩在眼上,龇牙咧嘴故作凶神恶煞之态——

这神情比之他一贯的温厚稳重,实在活泼太多。

贺鸣顿时忘记了自己方才的窘境,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索性不再忍耐,一时笑得打跌。

唐骋似还不解他何故发笑,只莞尔道:“怎么了?”

这一刹,这句话如同蜜糖一般落在了他心头,又被那笑容暖得化开,细细密密地沁进了心脾。

贺鸣怔怔望着他,心里忽而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荡得他心猿意马起来,便渐渐地忍住了笑。

只是他虽忍住了笑声,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一双凝视着唐骋的眼中,尽是克制的深情。

这是他头一回在唐骋身上看到这些许难得的稚气,不由觉得格外稀奇,也分外有趣。

也俨然只有这一刻,他才敢摒弃尊卑,放下长幼,最是平常、也最是自如地看待他——

但一刻终究只在转瞬之间。

他自有理智在,心中也最是明白。可他想得越是明白,便越是贪恋那一刻的情动,也便越不知足,越看越觉得看不够——

只不过到头来,仍是只能摇摇头,道一声:“没什么。”

唐骋眼中的笑意从容而坦荡,贺鸣也专注地迎着他的目光。二人温柔相视片时,一齐笑了起来。

“总而言之……”唐骋终道,“此事尚有蹊跷,待我探寻清楚,再来告知你们。”

“多谢少将军。”贺鸣正要欠身,却被唐骋按住了肩。

只听他温声道:“那我先去找赵将军说事,阿宵就拜托你们照看了,我改日再来看他。”

贺鸣俯首道:“少将军费心了。”

“不必与我客气。”唐骋用掌根抵住他的额头,扶着他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微微笑道,“那……改日再会。”

贺鸣目光不自觉想避开,然而这一回,他却强自转了回来,凝视着唐骋,郑重道了一声:“再会。”

唐骋不觉莞尔,拍了拍他的手臂,转身离去。

贺鸣目送着他远去,半晌,才低下头,指尖抚上额头,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

唐骋将赵湉那处问来的事情理清楚后,尽数知会了赵任。

赵任听得愕然,当即动身亲自去审赵湉,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审了个详尽。

其间,听闻赵湉仿照南蛮蛊术养小虫,赵任气得又要揍他,被唐骋拦住后,声色俱厉地斥道:“若是被我发现你与蛮人有勾结,直接打死了事!”

赵湉被训得气急败坏,只是腿上有伤动弹不得,只能捶地泄愤。

唐骋在中间打圆场,赵任又气又无奈,重重叹了口气,派人去书库搜书。

可搜寻未果。

确如赵湉所说,那邪书早已没了踪影。赵任眉头紧锁,只得命赵湉将引尸之法重写了一遍,随后派人照做。

赵湉的引尸之法,所用之虫尽是营地里随处可见的爬虫,只是喂食的草药产自蛮地。逼问之下才知,草药是他之前托出征的士卒采回来的,遂又遣人去采。

养虫一事尚需些时日,便暂时搁置。当务之急,仍是要尽快拿下南蛮。

唐骋几经与赵任、沈义安及那几名副将探讨,才知要攻下南蛮,竟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上许多。

蛮地未经开化,多的是崇山峻岭、深山老林,地势易守难攻,蛮人又极擅用毒,如今更有尸毒之险,作战实是难上加难。

可毕竟天无绝人之路,自古天堑犹可渡,遑论这蛮荒之处。

经过数日商榷,赵任终是将破局关节,定在桃林关西南二十余里外的天渎镇。

天渎地处平原,位处南蛮西北邬山脚下。蛮族与大燕尚且交好时,两族人常在此处有商贸往来,也算是半处开化之地。

尸祸爆发以来,天渎早已沦为死镇,又被蛮人占为聚尸营,豢养着数以万计的尸人,极难攻破。

只是一经攻占,便也得以就此为驿,修筑据点,为深入蛮地之战运输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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