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此时能从第三人称的角度看到自己,事实上他能看到周围的所有事物。
“嗨,米歇尔!啊,您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不知课后可否赏光允我同行呢?”杜安把胳膊支在储存柜上,一边从手里晃出一朵玫瑰花来,对身边的女孩子眉目传情,显得轻佻而英俊。
名叫米歇尔的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无法拒绝一个嘴甜又有趣的男生的邀请,但是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他们欢声远去,杜安体贴地把米歇尔送到教室,然后去自己的教室上课。
课后。“亲爱的阿贝德,你知道,我约到米歇尔了!”杜安兴冲冲的跑到阿贝德旁边。
“你看,就是这个小东西。”他一手拈了个手势,一手忽然合紧又张开,刚才还空空的手掌里躺着一朵玫瑰,他弯下腰,对阿贝德眨眼睛。
阿贝德余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像点石成金术一样神奇。”
“你们这些法师!”杜安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但他很快又抖擞精神,飘着去赴约了。
阿贝德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走廊里空无一人,他扶着墙,开始干呕,他试图掐自己的喉咙阻止呕吐,显然没有起到作用。他的胃在痉挛,五脏六腑都纠缠在一起。
他蜷在地上喘息片刻,抹了抹嘴,佯装无事的走开。
杜安从座位上惊醒过来,发现他此时正坐在知识大厅,在蓝袍高级生科林·霍普的八万字检讨中醉生梦死。麦杰伦邀请全校同学聆听,旨在告诫同学们不要重蹈覆辙。
刚才是做梦?这个梦说明了什么?可能是原杜安曾经做过的事,也可能只是自己的臆想。阿贝德怎么会呕吐?原因是米歇尔还是那朵花,总不会是他看到杜安的脸就想吐吧……他总觉得这个梦里有什么暗示。
有必要模仿梦里的行为在阿贝德面前再做一回。
杜安并没有多少魔术天赋,不过这并不影响效果。当他从袖子里勉强抽出一朵皱巴的玫瑰时,他的确看到了阿贝德的眼神有些涣散。
杜安看着他黑色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虑,思绪回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呕吐的阿贝德,瘦削的肩膀和努力扼制颈部的手,他忽然觉得有点内疚。
毕竟阿贝德只有十六岁,当其他同龄的少年在母亲身边撒娇的时候,他却要跪在墙角掩饰脆弱。杜安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冷漠,自私,不近人情,又为什么被亚蒂森吸引,如此偏执地渴求他。因为他能够抓住的东西太少了。
“阿贝德,你……”杜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有一瞬间忘记眼前这个人是给他灵魂上锁的亡灵法师。觉得自己简直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阿贝德只是默默地离开座位,一言不发的走出教室。杜安担心他又一个人跑到哪里去吐了,但他没有追上去,他觉得他不应该追上去。
阿贝德对玫瑰有生理厌恶,杜安在心里暗自记牢。他其实只猜对了一半。
不管怎么说,阿贝德一时半会是打不败的,杜安只好开始他规律的校园生活。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学院要给炼金术士开通毁灭法术通识课,许多炼金术士一生只见过一次毁灭法术,就是在最后一次,下一秒他们就与世长辞了。
杜安的毁法通识课的教授原来是个中年高精灵,以至于杜安的注意力过多地集中在他波澜起伏的发际线而不是所讲的内容上。不过今天有些不同,一位金发的女老师走进了教室。
她容貌典雅,步伐也端庄极了,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杜安她是一名教授,恐怕杜安会以为她是来蹭课的学生。
“我们解析毁灭法术的原理时不仅可以从奥术学出发,一样可以从它的本源出发。毁灭法术在主流上分为三种,火系、冰系与电系,他们看似迥异,实则殊途同归:都是凭借与光界的联系,化抽象能量,为具象能量。因而,其强度是可以根据定理计算。”
……
“那么能量对势的二阶偏导与势对时间的二阶导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等价的。因而我们可以通过势对时间的二阶导进行求解。”
比起无谓的颂扬和卖弄这种法术,杜安更愿意听到代课老师这种清晰的讲解,他不由前倾身体,紧盯着老师的板书,仿佛回到了从前美好的课堂。
“又由于时间的二阶导不是常量,不能通过常规方法求解,我们不妨假设势是一个极小的常量,从而累计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