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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恶鬼恶鬼在人心(1/2)

听风楼不愧于知天下事的名声,不过半天时间,‘正忠’连同小荷母女的家底就被查了个干干净净,看着手中的资料,张沉昔的不紧不慢的轻轻扣着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将手中的纸递给褚无言,张沉昔道,“看来,只要今天晚上下雨,就能找到焦木了。”

褚无言将纸上的内容一字一字的念给褚无衣,听完,褚无衣道,“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要种下因,不论结出怎样的果,总归是自作自受。”

傍晚的时候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让人听着格外的心烦,未到亥时,几人就都聚集在了张沉昔的方房间,张沉昔、褚无衣和青留留在了客栈,其他人换好特制的夜行衣悄悄的从窗户翻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高家宝似乎也知道自己逃不过此劫,竟没有再想着逃跑,几乎是维持着张沉昔他们走时的姿势一直到现在。

三人猫着腰,躲在靠窗的阴影处,静静等着鱼儿上钩。

子时三刻,院墙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三人没有动,紧紧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翻进来的人是个跛子,拖着步子一深一浅的慢慢移动着,随着脚步声靠近的,还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虽然在雨夜里不甚清晰,但是以三人的耳力,足以听的清清楚楚。

来人慢慢的朝几人藏身的方向走来,看到来人,几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不因其他,只因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如果不是那人发出的清浅的呼吸声,三人都要怀疑来的究竟是人,还是复仇的恶鬼。

来人穿着湿漉漉的姜黄色对襟襦裙,夹杂着银丝的及腰长发披散着,紧紧的贴在颊边,连她走过的地方似乎都比其他的地方更加潮湿。最可怖的是她苍白浮肿的脸,眼睛和鼻子的位置是黑色的空洞,空洞下有一条细小狭长的缝,可以勉强称为嘴。

那人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四肢的动作都极为僵硬,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就像催命曲,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看着靠近的‘人’,三人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默默的握紧自己的武器,好在那人在离三人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僵硬的转过身,透过窗户的缝隙朝里面看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她满意的情景,那人将嘴裂开到常人不能做到的大小,从胸腔发出了“嗬嗬”的笑声。

接着,那人伸出已经腐烂到可以看到白骨的手,用力的推开窗户,像一条巨大且柔软的毒蛇,俯身悄然滑了进去。

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直到高家宝的尖叫声响起,才反应过来,从窗户飞身进屋。

看了眼地上混杂着鲜血和碎肉的衣物,萧三道,“我去追。”便运起轻功从大开的掠进雨夜。

褚无言道,“我去帮忙。”跟着飞身出去。

廖轩白着脸,看着慢慢融化的碎肉,没有说话。

“吱呀”一声,客栈的门被推开一条小缝,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闪身进客栈,极其熟练的朝后堂快步走去。

刚进屋子,那人便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的门已经被重重关上,屋内的灯也随着被点亮了。

等在屋中的正是张沉昔主仆和褚无衣,而暴露在灯光下的,正是廖轩他们看见的‘恶鬼’。

“看来,你得手了。”看到眼前似鬼非人的高大身影,张沉昔面色不改,“掌柜。”

那人顿了顿,也不再掩饰,取下附在脸上的面具,原本浑浊的眼睛透出精光,随手将面具扔在桌子上,掌柜向后掀掉还在滴水的假发,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张沉昔道,“帮小荷母女报仇的,除了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赵正忠,我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人。”

掌柜的淡淡道,“既然知是报仇,那便不干你什么事吧,不知这位公子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张沉昔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玉指环,轻轻放在桌子上,“你可认得此物。”

掌柜的斜睨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物什,飞快的扑上前来。

褚无衣将青玉笛置于身前,又往张沉昔旁边挪了挪。

掌柜的仔细摸索着指环上刻着的细小的花纹,失控的吼道,“主人在哪?这指环的主人在哪?!”

张沉昔看着几乎癫狂的掌柜,“你是谁?”

掌柜的深吸了口气,躬腰道,“归来居侍卫,东辰。”

听到东辰二字,张沉昔原本淡然的神情一下变了,微红着眼眶,道,“东生、东齐、东明呢?”

东辰身形僵住了,东生、东齐、东明、东辰,是他们在见公子的那一天,公子亲自给他们取得,除过公子没人知道,他还记得那天天气异常晴朗,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公子温和的笑着。

……

“哈哈哈,东辰,你怎么这么傻,明明知道打不过东明还要去招惹他,过来,过来,公子帮你把脸上的淤青消消。”

……

“东辰,等有一天我能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就放你们回这个尘世,好不好?”

……

“为什么起名字?我是怕有一天,你们中的某人突然消失了,吊唁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叫什么,才能唤他回魂……”

一种不可能的猜想渐渐的在东辰脑海里成型,东辰蠕动了一下嘴唇,不确定的唤了声,“公子?”

张沉昔依旧温和的笑着,正如第一次见他们那样。

东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抵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平静后的东辰俯首站在张沉昔面前,尴尬的扯了扯身上的襦裙,“公子你们来芜阳镇做什么?”

“来找焦木。”张沉昔道,“把焦木带走的人是不是你?”

东辰低头道,“嗯。”

张沉昔好笑的看着东辰通红的耳尖,“你现在害羞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东辰抬眼看了张沉昔一眼,“公子,我能不能先去换身衣服?”

张沉昔摆摆手,“去吧。”

东辰抱着衣服离开后,张沉昔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褚无衣,“无衣……”

“我不会说的。”褚无衣也是个通透之人,“我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看着褚无衣调皮的眨了眨眼,张沉昔笑道,“无衣,谢谢你。”

两人正在说话间,廖轩三人走了进来,看见廖轩苍白的脸色,张沉昔这才想起来,廖轩从小就有的一个毛病——怕鬼。

看着廖轩虚浮的脚步,张沉昔抚了抚额头,看来东辰这回把廖大楼主吓惨了。

廖轩白着脸走了过来,“人呢?”

张沉昔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我让他换衣服去了,等他会来便带我们去取焦木。”

廖轩喝了口茶,“他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张沉昔又倒了两杯递给萧三和褚无言,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我答应帮他救一个人。”

廖轩看了眼张沉昔,没有再说话。

换好衣服的东辰带着几人到了客栈地下的密室,拿出藏在密室暗格中的盒子,将装着焦木的盒子递给张沉昔。

张沉昔打开盒子,一架黑色的七弦古琴映入几人眼中,古琴的头部刻着两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莲,尾部微微卷起,似凤尾又似流云。

张沉昔面带怀念的抚摸了一下保养的极好的古琴,然后连带着箱子递给褚无言,“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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