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处宅子,最后终于在一个叫[逸风书院]不远的地方,买下了一处三进两出的宅子。
不知是不是铜锣镇小宅的统一标配,这附近的宅子都是白墙青瓦配朱门。
宅子比司渝那个小些,三个庭院,院子深长,进门有两个花圃,不过如今因为前主人的离去,没人打理,显得有些萧条。
前院空旷,迎门是正堂,左侧是茶厅,几间空房,右侧则是一座圆形雕花石门。
过雕花石门是一条石廊,两侧种植着一排排盆花。沿着石廊走不远,东西两侧的盆花也变成了两条小道。
由石廊隔开,一条小道通往客房,一条小道通往仆役住处。
在石廊尽头左侧有个小亭,亭外种着一片翠竹。右侧立着圆拱门,里面是主人的住处,这大概是传说中的深家大院。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住所自然是不能在一处。里边分为两处隔开,一处为男眷居住,一处为女眷住所。
这宅子的主人是一个员外的,听说家里有人在其他地方做官,举家搬到那里,走的急,便托人将宅子卖了。
这里办过户手续也很麻烦,需户主本人携房契到衙门办理。如若户主来不了,或已过世,则嫡子继承房产,若只是来不了,便得提前和代理人去衙门登记开证明。
帮那员外托卖的是个矮瘦精明的中年人,自称是那员外姑母家的堂弟。
那人非常圆滑,办事效率也快,不一会就带方父去衙门将所有手续办好了。
这个宅子一共花费了四百五十两银票,看得方游心里直抽,好在银子不是他的,“阿爹,您这银子打哪来?”
方父笑眯眯,显然心情很好,“同你渝叔借的,日后你们还。”
方游差点摔一跤,“我和瑾哥现在和您,断绝父子关系来得及吗?”
买了宅子,还要买奴仆,方父的说法是,反正花了那么多,再多一点也无妨。
方游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理,所谓债多不压身,反正都那么多了,还怕更多吗?于是也成功被方父带偏。
众人来到人伢行。说是人伢行,其实只是一个空旷的场地,每个人伢子圈一个地方做为自己的卖点。
见到有买主进来,几个人伢子便拥了过来。
“老爷,您要买什么样的?我这有死契的,也有活契的。”头发半苍的老汉,围着方父四人。
肥胖的中年妇人,挤开围着的同行,拿着手帕朝方父甩,“老爷来我这儿,我这环肥燕瘦都有,模样生的俊,还都是黄花闺女呢!”
一个满脸落腮胡的中年大汉,对其嗤之以鼻,“尽是祸害人家姑娘,你咋不去当老鸨?”
肥胖妇人对方父赔笑,“您莫听他的,他就是个粗人,我这里的姑娘,可全都是干净的。”妇人意有所指。
“还干净?你那都跑回来几个了?别是串通好的吧?”
妇人一听,转身卷起袖摆指着那大汉,“金三,你是成心要破坏规矩是吧?那就别怪我胡二娘拆你台!我这里的姑娘好歹都是自愿的,可你那里有多少人背景干净?有多少人是被坑蒙拐/骗过来的?又逃跑了多少?打死了多少?”
两人推推搡搡,在那里对骂,可就是不动手。旁边的人伢子也在悠闲地看热闹,这样的情况似乎经常发生。
看来人伢行的水很深,一个不小心就被骗了。
老管家领着众人穿过那群人,来到里边的一个卖点上。
见到老管家,一个长相颇憨厚的壮汉走过来,满脸堆笑,“平叔,您老来啦?”
老管家点点头,“王大,这是东家的故友方老爷,你找些老实能干的,莫要寻些歪瓜裂枣的搪塞。”
憨厚壮汉挠了挠头,“瞧您说的,有您老在,我哪敢糊弄?再说了,我还指望您照顾我生意呢!”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快把人带过来给方老爷看看。”
“得嘞,方老爷您稍等。”憨厚大汉转身回圈着[货]的地方,挑挑拣拣,选了十几个人出来。
那些等着被卖/的人,大约有数十个,手上和脚上用粗厚的铁链拴着,旁边还有十几个拿棍子的打手。
平常都是只给点吃的,不让他们死了,根本没力气逃跑。
那憨厚壮汉挑的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有年逾半百的老汉和老妇,有而立之年的大汉,有弱冠之年的少年,有半老徐娘的妇人,有及笄的少女,有同方游一般大的小子,还有比方昧大一些的丫头。
有的麻木恍惚,对外界没有什么反应;有的惊恐地缩在别人后面躲着,害怕被选中;有的整理杂乱的头发,希望能被选到;有的既害怕又期盼。无一例外的是,全都是面黄肌瘦。
憨厚壮汉走到那十几个人前,用木棍敲了敲地板,“都打起精神,方老爷可是平叔带来的客人。平叔为人怎样,你们心里也清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那些人听闻,赶忙整装自己,连那些神情麻木的人,眼神也露出一丝希望。
憨厚壮汉搓搓手,“方老爷,这些人都非常老实好养活,回去给点东西吃,马上会好起来。”
方父点点头。挑人可是技术活,太聪明的不能要,太愚钝的不能要,不论是忠诚度还是品性,都要考虑到,所谓后宅之忧,这点也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