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是学子,笔墨纸砚当然少不了。
铜锣镇的书坊很多,各有个的风格,或走高端路线,或走中层路线,或走低端亲民路线,但不论什么路线,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雅致。
在这书坊竞争力极大的铜锣镇上,却有一家书坊在其中显得鹤立鸡群。
这书坊并没有什么装潢,连块牌匾都没有,代替牌匾的位置是一副白纸,上书:誉书坊。
其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看就是大家书法。
誉书坊铺子不大,很是简陋。
迎门正前放放着一张台柜,里边坐着上回对方游说教的老秀才,老秀才正在拿着算盘算账本,旁边还有几个伙计在帮客人打包书籍。
铺子里有几张木台,上面铺着一层台布,有的摆放笔墨纸砚,有的摆放书籍、画卷,还有的摆放厚厚一叠的纸张。
周围墙上贴着几张毛笔字,还有几张墨图。这些书法和外面牌匾上的字,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誉书坊虽然简陋,可铺子里却是门庭若市,生意非常好,人很多却非常安静。
旁边的小厮似乎知道方游的疑惑,抬手指了指西面的墙壁。
方游抬眼望去,西面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静]字。
这古人的自律也太好了吧?在现代公共场合,哪怕是图书馆,偶尔都会有几个熊孩子和熊家长。
每次遇到那些人,方游都恨不得拿张胶带,上去封他们的嘴。
等小厮一解释,方游才知道原来不是那么回事。
这誉书坊,是镇上一个名望颇高的老者所开。谁也不知道那老者是什么来路,只知道那老者年近古稀,一介布衣,才学很高,附近县太爷、绅乡富豪、还有府城的官家老爷都卖他面子。
他不是教书夫子,很多人却尊称其一声誉夫子。
在他的书坊里,别说闹事了,就是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很多学子秀才都想拜他为师,可至今那老者只收了两个门生,再没收过其他人。不过听说老者那两名门生,一个在京城当了大官,还有一个是世家子弟。
虽然老者没再收过门生,可不代表不收了呀!
于是不论是学子,还是想通过老者关系再进一步的人,都会常来这里碰碰运气,希望有朝一日,那老者可以看到自己的努力,收下自己。
别人怎么想跟他无关,反正他也不打算走这条科举之路,但若是那老者能收下方瑾,那是再好不过。
只能说,万事随缘吧。
方游正陪着方瑾挑选纸张,突然前方摆放砚台的地方,闹哄哄的。
一名身穿补丁的书生,正跟拉着他的伙计不停解释,“我没有偷砚台,我真的没有偷砚台……”
发现穷书生偷砚台的是一名富家公子哥,穿着金线锦袍站在一旁拦住穷书生,“你没有偷,为什么这砚台在你身上?”
穷书生也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在我身上,但真的不是我偷的。”
富家公子哥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你祁云家里穷?买不起砚台想偷也很正常,若是你实在缺砚台,和我说我帮你买也行,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偷誉书坊的东西!”
旁边围观的学子也点点头。
“是啊祁云,若是你缺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凑一点银子给你买也行,何必做出这般偷鸡摸狗之事?”
“真是丢尽了我们逸风书院的脸!”
“把他送进衙门,让洪知县来判!”
众人闹哄哄,就要把那叫祁云的书生抓起来。
方游早不是那个一头热血的年轻人,有些事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方游不是,但方瑾却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他们家里也穷,他能体会到被人瞧不起的感觉。
方瑾上前站在伙计面前,“我相信那砚台不是他偷的,若是你执意相信,那我替他买了这砚台。”
众人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替这祁云说话的人,一瞧还非常面生,但从衣着来看,似乎是哪个富家子弟。
“你是谁?凭什么帮他说话?莫非你是他同谋?”和那些学子,要将祁云送官的公子哥拿着扇子指着方瑾。
方瑾被他这个逻辑气笑了,“你见过哪个人偷东西还会付钱?”
“谁知道你是不是发现事情败露,怕他被送官招出你来?”公子又转头对旁边学子道:“大家把他们抓起来,他们是一伙的,把他们送官,说不定他们还有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