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婶,能和我说说我娘的事吗?”
宝山早已带方昧去吃[好吃的],桂婶拿把椅子让方游坐下,“你娘去的时候你还小,不过知道也好。”
方游的娘是铜锣镇上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姓宋,是当地有名的布商。
这个时代商人地位低下,经商者不可从官,若是经商,将仕途无望。但自古笑贫不笑娼,很多人都是一边看不起,一边羡慕。
方游娘姓宋,名清莲,字凝霜。
凝霜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从小知书达理、性情温婉。
却不知何缘故,偏偏非仅有一面之缘的方父――方水生,很多人都说方水生有福,能攀高枝,必将前途无量;离奇的是宋家人不但不反对,还很快下嫁凝霜,却不怎么和这个农村的姻亲走动。
两人不到数月就有了孩子方游,恰恰在孩子出生第二天,宋家除了外嫁女,全家死了。凝霜从此郁郁寡欢,生方昧时也跟着去了。
衙门的人说,宋家人死于山匪劫财;外边的人说,宋家人死于仇家复仇或暗杀;也有的人说,那个孩子方游是灾星,终会害父害母刻亲人。
还有人说,方游不是方家的子孙,方水生只是给别人养孩子,不然为什么那么急着下嫁?
俗话说怀胎十月,凝霜不到九月就生了方游,连接生的稳婆都是宋家派来的,不论是什么原因,怀疑都很有道理。
不管外边怎么说,方家依旧毫无动静,仿佛不知情一般。只是在凝霜故去不久,方水生对方游有着明显的疏离。
以前是恨不得把方游带在身边,从那后不怎么理会,到后来更是丢给小方氏养。
桂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俺相信你娘,她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方家的事。”
方游点点头,虽然月份不足,怀孕早产也不是不可能。方氏怀孕的事是真,那就可以排除,他不是传说中那个[十三]。
方游站起身,从怀里拿出几个铜板给桂婶,“方昧日后麻烦您了,针线过几日我和爹去镇上再买。”
桂婶装作生气的样子,“你若是这样,俺可就不教了!若是你想谢婶子,等日后你挣钱了再给宝山买鸡腿,他可喜欢鸡腿了。”
方游只能将钱收回,这份恩情他记下了,“行,日后保证给宝山买鸡腿!”
桂婶笑了笑,“你若是去镇上,可以买点平绣用的线。至于布嘛,不急,先让昧丫头用破布学。”
方游再三谢过,他急着回去,方父还在家里等他去砍柴。
而方昧留下来和宝山一起玩,桂婶让方游,砍柴完再过来接。
回到方家,方父早已坐在桌旁侯着,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把砍柴刀,桌上也放着两个斗笠。身上的袖摆和底裤腿,用绳子横向扎紧。
方游有样学样,听说山林里会有很多虫蚁,所以措施是必须的。
方父领着方游走出村外,沿着河西一直往向东走,再穿过近一米高的草丛,来到一片山林。
这片山林和原先看的那些一样,外围是狸果树,里边是那些长势诡异的古树。
方父撸起袖摆,将衣摆系在腰间,把砍柴刀别在后腰带上。
“游哥,你要记得,俺们陈家村砍柴只能砍这狸果树,万万不能动里边的树。”
方游本就对这些树疑惑,听闻更奇怪了,“这是为何?”
“里边的树是陈家村的树神,若是对此树不敬,可是会遭天谴的。而外边的树,需得每隔一棵取用,不能取整。”
方父将陈家村的忌讳和方游说解,关于树神有很多种说法。
也许是因为地势原因,又也许是因为常年风调雨顺原因;不管何种说法,陈家村的人,对这树神又敬又畏。
听说数年前,有一对母子前来走亲,不听告诫砍了一棵回去烧火,结果那对母子被人发现时,已经死在屋里。
听说死状非常恐怖,七窍流血,要不是发臭都没人发现。
同年数月后,又来了几个据说是那对母子的家人,也砍了一棵树神,但没烧。结果还是一样,竟是全死了,连死状都一样骇人!
连续死了那么多人,衙门的人过来调查,却无功而返。
陈家村本来就有树神,这么一个传说,但谁也没想过去碰。如今有这些开了先例的人,看到了下场,更是庆幸自己没有那些想法。
村里人都说那些人因为得罪了树神,遭了天谴,那些死状,就是树神在惩罚对它不敬的人,让他们世世代代不能投胎。
方游暗自思衬,这树他倒不觉得是树神、天谴什么的。这树里边一看就不对劲,常年黑雾缭绕,不是有毒就是有瘴气。
那些死的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树不论是烧还是不烧,都有办法让人中毒而死。
就是不知道是通过空气传播,还是身体接触。
若是通过空气传播,那为什么被环绕其中的陈家村里的人没有中毒?若是通过身体接触,那在陈家村,肯定会有人不小心碰到,怎么除了那些砍树的人,别人都没事?
还有那些关于狸果树的,需得每隔一棵取用,不能取整的说法。
要么是古人为保护山林,防止水土流失,资源缺少的原因;要么就是这种树和那些[树神]有什么关联。
方父三两下爬到树上,取出身后的砍柴刀,将狸果树上的分枝砍断丢下。
方游还在神游,被丢落在地上的树枝吓了一跳。回过神,将方父砍下的树枝拖到一起整堆。
父子分工合作,很快就砍了一大堆树枝。方父爬下树,割了一把草,将其编成草绳,把树枝捆好。
将一根树枝当做扁担,插进捆好的树枝里,这样树枝不会散落,在没有搬运机器的时代里,很是方便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