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作只觉寒气逼人,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一小步。
就像德天十二年初秋,在落絮河畔一样。
……
回家的电梯里,顾何时接到了傅原的电话。
“顾队,都查清了。”
听到对方有点虚的声音,顾何时道:“你怎么还在局里?”
“啊?”傅原在那边打了个哈欠,“今天轮到我值班啊……”
“……哦,那辛苦了。”
“那那个谁怎么办,抓吗?”
顾何时想了想,“明天早上上班之后,你和段一鸣去,先跟她们学校打个招呼。”
“现在你先睡会儿。”
电梯里信号不好,顾何时叮嘱了几句就不再说了。
旁边的褚作看着他挂了电话,突然问道:“楚绘最近还在做家教吗?”
“嗯?”顾何时没想到会突然说到楚绘,“怎么突然问这个?应该在做吧……”
褚作沉默了一会儿,道:“让楚世说说她,别去了,不安全。”
顾何时愣愣地看着褚作,笑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管起来这事儿了?”
褚作却没说话,默默看着电梯的楼层。
“嗯……行吧,”见对方没多说,顾何时也不再问,“我回去跟楚世说。”
还是直接跟楚绘说?顺便跟她聊一下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台风过后的天气就开始变冷了,明明应该回温的日子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昼夜温差变大,早晚冻的要死。
顾何时想了想,还是在常服外面套了昨天褚作给的风衣。
“这不是我那件啊,”楚世盯着副驾驶座上的人说,“你昨天不是穿我的出门吗?”
顾何时故作困惑状:“嗯,是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变成这个了。”
顺便卖了个萌。
“......”
虽然顾何时长得好,卖起萌来也不含糊,但楚世表示并不想看这位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嘟嘴巴,翻了个白眼,挂档走着。
“楚绘还在做家教吗?”
楚世一边左右看路,一边说道:“做着呢,这小丫头片子就是闲不住。”
顾何时:“要不劝劝?小姑娘一个人乱跑,不安全。”
楚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当我没说过吗?跟她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倔。”
叹了口气,“唉,妹妹大了,管不住了!”
说完又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何时:“褚作问的,而且最近大学生那么多出事的,小心点没坏处。”
“那这回你去跟她说!我的话不听,你说应该多少听一点吧?”
顾何时点点头。
今天顾何时起得早,没赶上早高峰,上班的路上难得清净,车少,人少,只有刚刚从公园晨练回来的老大爷们慢悠悠在人行道上走着。
“大爷们身子骨好啊,真是让人羡慕。”
“他们背的是什么?”
“太极剑吧?”楚世看了一眼,撇撇嘴,“等我老了一定不去练这个,一点都不帅。”
顾何时笑道:“那你想练什么?散打?”
“我出去旅游啊!等退休了就出去玩去!现在天天查案子查案子查案子,我的青春年华都在公安局里度过了……你说这和蹲上二十来年监狱有什么区别?”
“你在监狱里能跟我聊人生谈理想吗?”
“嘿嘿,你不也跟我一样吗——”楚世故作高深道,“终此一生只能为案所困,啧啧啧……”
出门早就不怕迟到,两人慢悠悠地开着车,像老年人遛大街一样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蠕动着。
清晨总是很安静的,顾何时把车窗打开透气,鸟鸣声都能听个清楚,旁边几位大爷嘹亮的大嗓门传过来,带着老当益壮的气势。
所以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女声就会更加突兀。
“——抓小偷啊!!抢劫啦!!!!”
当了多年刑警的职业病,顾何时向外一瞥就捕捉到了那个抱头鼠窜的身影,和楚世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小偷一直在人行道上狂奔,前面路口红绿灯又多,开车追不太现实,楚世只能慢慢降速,顾何时趁着这个档口瞬间开车门跳了下去,朝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赶。
被偷的大妈上了年纪,挎着小篮子,准备早上人少出门买菜,没成想一出小区门口就被人抢了手包,一路跑过来。
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小伙子,大妈像是抓住什么救星一样,朝某个方向指着,愈发加大声音喊着:“小伙子快点啊!他在那边儿呢!”
然而顾何时根本没时间看这位大妈的手势,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小偷的方向跑,恍惚之中好像听到了“呲啦——”一声,也无暇顾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