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美好的面具出现在一个人面前,再一点点的剥下来,露出原本丑陋恶毒的面庞,早已血肉模糊。
......
“真是……”许晋知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顾何时定定地看着他,有些犹豫——
许晋知是一个正常的罪犯。
对吧?
许晋知饶有兴趣地看着顾何时,问道:“哎,顾警官?我其实很好奇,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何时没说话,原本应该脱口而出的“根据法律制裁,交给人民审判”这一系列说辞,此时却一个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声。
他问过傅原和楚世同样的问题,却没有问过自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许晋知道,“你会说 ‘我当然是要按照法律办事啦’ ‘不会感情用事’……”
多么鄙夷的语气,和轻蔑的眼神。
“别骗自己了。”
“顾何时,你根本就想直接弄死那个家伙吧?”
“顾大警官?“
楚世诧异地看着许晋知,又看看顾何时,有点搞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气场。
但是……
楚世撇了一眼顾何时微微颤抖的双拳,他在愤怒。
……还是恐惧?
“顾大警官,”许晋知站起身来,“别自欺欺人了。”
“你们吃着公饷,拿人钱财,所以要认真工作......”
“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就一点都不愤怒?看到那些罪犯,就一点都不想用你自己的方式制裁他们?”
“老顾......”楚世轻声叫了顾何时一句,他一直紧张地看着他——从来没有任何人在顾何时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也没人敢说。
如果是以罪犯的立场,在顾何时把他们送到法院之前,没人有反问他的机会。
在审讯室问什么答什么,从不废话,这是最基本的手段。
不能让坐在对面的人掌握一丁点儿主动权。
可是现在,在这个郊外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当了几年刑警、已经是副队长的顾何时,却直直的站着,被一个即将要捉拿归案的罪犯一点一点的刺激内心一直坚守的东西。
就在楚世以为顾何时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许晋知两拳的时候,顾何时却松开紧攥着的拳头,复又插进警裤口袋里,昂首挺胸,向前朝着许晋知走了两步。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顾何时半睁开眼俯视着许晋知,“我之所以让你废话这么长时间,让你肆意在我的地盘当着我的下属的面发扬一些乱七八糟的无脑言论,并不是有多么认同你。”
“也不像你想的那样——能字字句句戳在我心里。”
“只是,”
“我真的不想,和一个即将因为蓄意谋杀被关进大牢的罪犯聊闲篇儿。”
许晋知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坐回椅子上,脸上除了嘲讽的假笑,并无多余表情。
也没有注意到楚世和傅原不动声色地离他越来越近。
“许晋知,”顾何时继续道,“就在刚刚来的路上,我们的同事发来消息。”
“在你四天前和焦皎开房的酒店房间里,床脚发现的血迹,经鉴定属于焦皎。”
“酒店所在的开平路拐角的摄像头,拍下了当天凌晨,你提着藏有焦皎尸体的编织袋离开的身影。”
“拐角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带有你指纹和焦皎血迹的水果刀。”
顾何时看着许晋知,“许晋知,你被捕了。”
听到顾何时说完这句话,楚世和傅原突然同时上前,将许晋知控制住,楚世动作干脆利落的将其双手反扣在身后,傅原则快速搜查他身上有没有携带其他危险物品。
许晋知还被顾何时的话吸引着注意力,嘴角一直保持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仿佛对他所说的那些证据都毫不在意,而后便猝不及防的被旁边的人扑倒压制在地上。
“噗......”许晋知跪在地上,身后的双手被楚世上了手铐,仍旧目空一切地看着顾何时,“顾大队长,你没事儿吧?”
“你真以为把我抓住就完了?”
“就算你现在就拿枪崩了我......”面露阴狠,“焦皎还是得死。”
楚世站在他后面,听到这话,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许晋知嗤笑一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闭上眼,“你们知道我妹妹当年瘦成什么样子吗?”
“三十七公斤。”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不和我说话,不好好吃饭,整天呆呆的坐着.......”
许晋知突然嘶吼起来,楚世和傅原眼疾手快的将他整个人按在地上,许晋知浑身剧烈颤抖,半张脸蹭着地面。
顾何时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