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何时还没说话，段一鸣突然冲进卧室，难的表现出急躁的情绪，“顾队，傅原不见了。”

……

傅原其实是晕车的。

小时侯跟着爸爸妈妈开车回奶奶家过年，零下几度的冷风里必须要开着车窗用嘴呼吸，以至于每次大年夜小傅原和爸爸妈妈都要捧着一碗姜汤看春晚。

……要么感冒，要么死。

后来自己考驾照，开车开多了也就不怎么晕了。

但是……

傅原现在觉得自己要吐了。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在猫着腰趴在地上观察许晋知家的地板砖，下一秒就被一棍子打晕了，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反绑双手扔在了一辆车的后座。

家庭轿车后座的倾斜设计让傅原有点脑充血，真皮座椅的强烈异味狠狠刺入鼻腔，开车的家伙很急迫，根本没有避开石子和坑洼路面的打算，一路颠簸，傅原紧紧闭着双眼，同时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

他知道开车的是许晋知。

傅原跟着顾何时他们也见过不少案子，从心理上对每个犯罪者都有种鄙夷、唾弃的情绪——他不想拯救犯罪者，这一点和顾何时很像。

“别闹了，拯救他们？”

“我们应该先把目光放在还有可能被拯救的人身上。”

“社会因素？非洲难民营的孩子哪个不比他们惨，人家长大就去犯罪了吗？别找借口了，他们就是实打实的蛀虫。”

“他们不是可怜人，我们才是。”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制裁他们，——用正义的法律，判最狠的刑。”

但是焦皎的案子查到现在，傅原对于许晋知这个人却持有难得矛盾的态度：他认同许晋知对于焦皎的恨意和报复心理，却反对这种方式。

傅原感到一股酸水涌到喉咙里，要吐出来了。

为了不被许晋知察觉，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忽略了自己扭曲的五官——已经完整的映在后视镜上。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听到驾驶座车门被打开的声音，转而后座的门也打开来。

门开着，开门的人却没有动作。

傅原继续保持假装晕死的状态，屏住呼吸静静等着，……然后听到了打脸的声音：

“既然醒了，自己下车。”

“……”

逊毙了……

傅原睁开眼，坐起身来，使劲压了压胸口的恶心感，才慢慢张开嘴呼吸。

一转身就被许晋知的样子吓到了。

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污，如果是焦皎的，至少过去三天了；胡子拉碴，双目凹陷，黑眼圈重的诡异，身上穿的还是西裤衬衫，只不过沾上了不少尘土，黑色皮鞋上尽是黄泥，整个就是风尘仆仆，哪里像是之前那个精英律师。

傅原下了车才发现，许晋知把他带到了边桥郊外。东明江的小支流流经此地，已是满江污浊，不知道从哪里排出来的污水，在八月份的天气里散发着难忍的恶臭，挨着岸边的江水已经变成了绿色，浮着不知名的藻类植物……

还有那个破旧的、建筑工地旁边经常出现的白色泡沫板房。

许晋知没搭理傅原，径直向那处小屋子走过去，傅原也自觉的在后面跟着。

现在不能跑。

会吐。

小屋子里只有两张椅子，发霉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傅原干呕了一下。

“挑一个，坐吧。”许晋知站在门口道。

傅原坐在了离门口比较近的椅子上。

“哼，”许晋知冷笑一声，“没必要这样，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傅原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没有和许晋知对话的打算。

楚队在看录像，马上就能知道自己被带来了哪里。

“你说等会儿他们过来，会不会拿枪围着我？”许晋知邪笑着看着傅原。

傅原愣了一下，看向他。

“没事儿。”许晋知毫不在意道。

“你没事儿吧？”傅原加重了 ‘你’字。

“嗯？”许晋知笑道，“你说呢，小警官？”

神经病一样。

傅原默默在心里吐槽。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警笛的声音。

“真是的，”许晋知站起身来，踹了一下刚刚坐的椅子，然后转身看着一脸惊愕的傅原，“别误会，我可没有感到一丝丝害怕，我只是觉得——”

凑近道：“你说会不会有罪犯，听到这种噪音一样的声音，一个烦躁就把人质撕票了？”

傅原冷眼看向他：“你不就是吗？——罪犯。”

许晋知愣了一下，冷笑一声离远了。

“没所谓，我不和你废话，等着吧，我们的顾警官和楚警官马上就要来了。”

刚说完，门外就想起了扩音器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