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山市的妖魔太多了，然而对于第一张照片里的那个特写的老脸，孤行云却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因为一般来说，很少有妖魔能长出这么一张可憎的老脸。孤行云怀疑他脸上的皱纹能够夹死蚊子。

不过不管这个老脸妖怪怎么伤眼睛，他都是妖魔的一员，所以普通的枪想要将他一击致命，还是很难做到的。至少孤行云并不相信。

但桑千枫给出了解释：“不是一般的枪。是除魔枪。”

“除魔枪？”孤行云终于有些惊讶了，一直漫不经心的神色也终于收敛了几分，道，“你确定？”

“很明显，从伤口的弹孔和没有声响这一个特性可以看出，这就是除魔枪。”桑千枫头也不抬，道，“除魔枪，一种泊来品，出产自西大陆那群改行狙击吸血鬼的黑手党。三个月前，那群光头佬的除魔枪突然大量流入东州大陆的市场。不幸的是，它不但对吸血鬼有奇效，对于妖魔来说也十分有效，而更为不幸的是，正是这个照片上的蠢货将这批枪带入了东洲大陆，于是——砰，他用自己的脑浆证明这枪的确是有购买价值的。”

对面的女人，名为桑千枫，既是孤行云的挂名养女，同时也兼职打理孤行云这些年衣食起居的万能总管，更是他手下最得力干将，所以对她的话，孤行云还是很相信的。

孤行云对桑千枫的冷笑话不置可否，用天真可爱的语调道：“所以，这会不会是交易没有谈妥后的黑吃黑？”

作为蓬山市的背后大佬，孤行云自然对蓬山市一切非明面上的势力都了然于胸，也对一些特殊事件要负上一定的责任，比如说这次谋杀。然而这个被谋杀的老脸妖怪并不是走正常渠道进入蓬山市的，而他做的勾当——倒卖军|火——更是孤行云严令禁止的，所以如果能够确定这场谋杀是黑吃黑的话，那么孤行云会选择高拿轻放，随便做个样子敷衍一下就算搞定。

所以拜托这一定要是黑吃黑好不好？放他回去睡个回笼觉怎么样？！

但桑千枫无情地打破了孤行云偷懒的念头，道：“很不幸，这并不是黑吃黑，因为在现场，我们只找到了四种妖气，刚好对应了现场的四个死者。”

孤行云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

“除妖人，而且是等级非常高的除妖人。就像你说的，死者是妖魔，不是兔子，能够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发出任何引起你注意的动静，这绝对是非常有经验、而且等级也非常高的除妖人才能做到的事。”桑千枫直视着孤行云的眼睛。

孤行云沉吟不语。

桑千枫继续道：“那么现在，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来了：他为什么来？他代表他自己而来，还是代表着特殊除妖部门而来？如果他代表他自己，那么这个问题或许还算好解决的范畴，但如果他代表特殊除妖部门，那么我们就有麻烦了。虽然鉴于这四位死者的死法，我觉得很大可能性是前者，但后者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在这之前，老板，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停，别开口，我什么都没做。”孤行云叫冤，“我向来奉公守法与人为善好吗？！”

桑千枫面无表情道：“我就假装我相信了。”

孤行云不可置信：“我可是你老板，你竟然不相信我？”

桑千枫：“我当然是相信你的，BOSS，如果你可以在这之前向我解释一下你四年前的那场秘密恋爱，还有一年前你从云莱市泪奔回家——”

“停停停！打住！”孤行云瞪着桑千枫，“什么叫泪奔回家？你到底给我脑补了什么人设？！再说了，谈恋爱怎么了？谈恋爱很过分吗？为什么我谈恋爱还要跟你报备？不说我是老爹你是女儿，就算你真把自己当成老妈，我也不是青少年，懂吗？我的年龄比十个你加起来都大。”

桑千枫：“然而你谈的恋爱还没有我十二岁那一年谈的多。”

孤行云：“……”

话题是怎么歪到这里来的？

孤行云决定不跟这个小屁孩探讨劳什子的爱情。

“总之，这一次的行动应该只是那个除妖人个人的问题，至少不可能是特殊除妖部门针对我们的行动。一来，这些年我们奉公守法除暴安良——看什么呢！有什么问题？！——绝对不会出现在特殊除妖部门的黑名单上，跟他们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他们没有突然动手的理由；二来，那个部门有些年龄比较大的老家伙镇着，他们知道我，他们不会想要跟我动手；最后，鉴于四名死者极端相似的死法，这件事是个人因素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孤行云懒洋洋倒在椅子上，长腿搭在桌上，原本粗俗的动作由他做来，却偏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和不羁，即便是对孤行云十分熟悉的桑千枫，也难免被这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皮囊晃了晃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桑千枫在心中暗自念叨数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颜白骨一瞬间”“这家伙是你老板更是你亲爱的老父亲”后，这才勉强收敛心神，道，“我们把这件事先放下？静观其变？”

“当然不。”孤行云勾了勾手，桌面上的一张照片便无风自动，轻飘飘飞到桑千枫面前，“看看这个，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桑千枫低头一看，只见照片上是对整个凶案现场的全景拍摄，在这个照片里，最显眼的，显然是死相相似的四只妖，和他们身下可怖的血泊。其次，就是那个老脸妖怪背后不远处被打开锁的保险柜。

桑千枫道：“保险柜里的现金和珠宝都没动过——你指的这个？”

“不仅如此。”孤行云道，“它还少了点东西。”

“什么？”

“邀请函。”孤行云打了个哈欠，道，“那个老脸妖怪在蓬山市上蹿下跳半个月才弄来、最后被他珍而重之放进保险柜里的邀请函。”

桑千枫皱眉道：“什么邀请函？”

孤行云道：“明天晚上，以我的名义开办的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函。”

桑千枫对这个自然是有印象，满脸麻木道：“他一个走|私军|火的家伙，要去慈善拍卖会？”

孤行云道：“不但他想要去，而且那个杀了他的人也想要去。”

桑千枫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到时候那个拿着这老妖怪的邀请函的人一来，我们不就知道了。”孤行云漫不经心，显然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但桑千枫却叹了口气，道：“老板，遗憾地告诉你，明晚的拍卖会的邀请函是不记名的。”

孤行云瞪大眼，抬头看桑千枫，那模样就算是在指责，也该死的可爱：“为什么我们拍卖会的邀请函是不记名的？有这个必要吗？你以为这是化装舞会吗？”

桑千枫淡定地面对孤行云的指责，道：“容我提醒你，老板，这个决定是你下的。”

孤行云抗议道：“不！我完全不记得我干过这事！”

桑千枫：“九个月前，千华酒店包厢里，有一个灌了自己三个酒柜的酒的人站在露台上，以一副要跳楼自杀的表情看着我，一边签着你拖欠了三年零四个月的文件，一边用八点档悲情女主角的口吻问我爱情是什么，并提出各种混蛋的问题和要求，比如说举办这个像是化装舞会一样的慈善拍卖会——如果老板你想的话，我可以将当初的场景复原一下。”

“好，停，别说了，我知道了！”孤行云痛苦地揉着自己的眉心，感觉自己在谈恋爱的那几年把一生中能犯的蠢全犯了。

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孤行云深吸一口气，道：“明晚我会到场。”

桑千枫愣了愣，道：“你要去？”

“暗地里的。”孤行云道，“你依然负责主持这个拍卖会，我负责搞定那个除妖人。”</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老黄瓜刷绿漆废话一箩筐·攻 VS 重来一世依然重度躁狂·受

小品文，不长，图个乐子。文中世界观、地理等因素全部架空，切莫较真</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