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窝头男迫不及待，埋头就掏栾小希背包，旁边破马甲男一脸贪婪，破花衬衫男也直勾勾盯着，仿佛随时都会一同扑上去。

然而，这一次，栾小希真被触到了底线。

闪电般钳住鸟窝头男掏包的手，巧力一绞，鸟窝头男疼得“啊呀”一声撤回手，栾小希趁机拿回自己的背包。

“我带的食物不多，还要留些应急。”栾小希严肃地说。

鸟窝头男羞怒，但听了栾小希的理由，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

“大妹子，不是我说，你那是应急，但我们现在是饿急啊。按道理，应该先顾及眼下啊。”这时破马甲男从旁开口，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语气。

“对对，我们饿得体力不足，一会儿万一遇到什么不测，就都是你的责任啊！”鸟窝头男眼睛一亮，又站上了自己的道德高地。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栾小希感到无力。

“我们怎么说了啊，大妹子。”破马甲男挂上长者笑容反问。

“大妹子，摸摸你的良心。现在冷漠抠门，以后晚上还能睡得着觉不！”鸟窝头男大义凛然。

“对……对，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破花衬衫男帮腔。

栾小希脸色发红，拳头越握越紧，一时语塞。

“我第一次现场看到人类推卸责任，真是叹为观止。”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栾小希身后上方响起，“你们成为流浪汉怪这姑娘吗？把你们饿成这样的是这位姑娘吗？既然都跟她没有关系，就不要把自己的懦弱与失败，推倒她身上。”

姬华黎一字一句，声音不重：“因为她最可能给你们帮助，所以责任就成了她的？一旦不给你们帮助，你们就最恨她，反而对原本的加害者与更根本的原因视而不见。告诉我，为什么？”说到最后，无形气势压得三个直面他的流浪汉冷汗浃背。

姬华黎询问的话语，仿佛不止对着眼前的流浪汉。

一瞬间，整个空间忽地黯然静默，荒野丛林，似乎连风声都停了。

过了一会儿，鸟窝头男思绪恢复，使劲晃了晃头，感觉自己居然本能在害怕眼前男人，越发羞怒，加上再次不知怎么接话，头脑发昏就要直接动手。

隔着墨镜，看不清姬华黎脸上的表情。他唇边的弧度，似乎有些自嘲意味。

“你——”鸟窝头男起身挥拳——

“住手！”五行驱怨团头领郭尡突然出声喝止，“不准内讧动手是底线，我没说过吗！我们正在执行任务，没时间让你撒泼！”

见识过郭尡的拳头，被这么一吼，鸟窝头男立刻蔫了。愤愤看了姬华黎与栾小希一眼，转身离开，嘴里没闲着：“丫头片子偏心向着小白脸就明说呗，上赶着给人吃的人家还不要呢，呸，装什么善良清纯，啧！”

鸟窝头男忘了，如果类比，也应该是他的雇主五行驱怨团上赶着给他吃的。他跟栾小希无关，而他刚刚吃了栾小希的干粮。

破马甲男见没有油水可捞了，拍拍屁股走人。破花衬衫男这一趟啥也没捞到，懦懦地起身离开前，眼神颇为幽怨地瞅了栾小希一眼，好像她犯了天大的过错。

栾小希被看着浑身不舒服。就在这时，她的水壶被人递到面前，然后是熟悉的温和声音，“慢慢吃，别噎着。”

栾小希接过水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姬先生帮她说话，冥先生变相安慰她，她总算没有完全枉做好人。还有，她还是想再次感概，冥先生关心人的样子，真的好暖啊。

冥落磊与姬华黎没再离开，就坐在了栾小希旁边。

冥落磊打量着姬华黎，语气中带着意外，笑道：“失礼。你的性格，比我想象的好。”

“嗯，很久之前有个小女孩就说过，我是个正直随和的邻家大叔。不然，五年前初见时我怎么会那么好说话，答应你的要求。”姬华黎大方回应。

“有道理。”冥落磊顿了一下，随即非常赞同地点头。

“说起来，我以前真是见识太少了。”姬华黎语气复杂，“对人类。”

“……我明白了。”

“嗯？你明白了什么？”

“你对人类见识得太少。”

“……”姬华黎。

总感觉这话里有什么内涵呢。

直到两人短暂的对话结束，旁边不小心听了个全部的栾小希才“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饼干。中间某句话，让她差点卡住。

一想到姬华黎华丽无双的颜值，勾魂摄魄的双色眼眸，栾小希对“邻家大叔”这四个字产生了深深的阴影。

冥落磊大哥，你这么赞同，真的没问题吗？

***

风过荒林，周围被莫名原因压制的怨秽之气，又翻卷升腾起来。

不舒服的感觉，让六名驱怨师与三个流浪汉，不由都绷紧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