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虫莫名其妙死掉,燕涯自言自语:“这该如何与他交代是好?”
道者飞到燕涯跟前,取出一道黄符,絮絮叨叨地念完咒语后,毫不客气地贴在了燕珞身上。解释道:“先生莫惊慌。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庄里最近发生了两桩命案,确定为阴灵作祟。我受乡亲们所托,来捉拿那只小鬼。那个……”
燕涯:“道长但说无妨。”
道者:“是这样的,我追那阴灵至此,跟丢了。恕我直言,那小鬼可能附在了你家孩子身上,藏了起来。我道行不高,不能断定小鬼有无附身,劳烦先生跟我走一趟,找到我师傅作法,便能知晓。”
五只食髓虫吃饱了躺着,罗盘消停下来。燕涯无处可去,罗盘冥冥中又似有所指,便答应同道者一路。燕珞使了个幽怨的眼神,扯下黄符扔了。
道者捡起黄符,“这是锁魂符,一来可防止阴灵靠近,二来如果真被阴灵附了身,此符咒能将它封在体内,我好收拿它。小哥儿还是贴上为好。哦!忘了作自己介绍,我叫石径斜,跟师傅游任嘉是驱魔师,闻风来到了贞女庄。”
燕涯恭敬道:“鄙人燕涯,来此寻亲。您方才说的小鬼是何来历?”
石径斜:“这小鬼名叫小槐,是油行佘老板与其妻何氏所生的小儿子,听说小槐从小聪明伶俐,比其他孩子更机灵些,不用教就会拿筷子,活泼可爱。而五岁时突然死了,死在了井底下。前半月,佘家姨娘的小孩也无缘无故殁了,恰恰又是五岁。便有人猜想可能当初是姨娘将小槐推进了井底,以至于小槐的鬼魂来锁她儿子小缨的命。我与师傅赶到佘家,布下阵法,地面上现出了混乱的脚印,的确是五岁左右孩童的脚丫子。昨日,张屠夫的小孩死了,在现场我们又捕到了一模一样的脚印。事态严重,乡亲们都人心惶惶。”
燕涯:“小槐与张屠夫又有何干系?”
石径斜:“无缘无故,这恰恰是最可怕的。”
燕涯:“他可厉害?”
石径斜:“毕竟是五岁的小孩,稚气未脱,算不上厉鬼。但着实害了两条人命,不得不除。”
燕涯:“他如何取人性命?”
石径斜:“占据别人的躯体,挤走本体的魂魄,以达到寄生共存的目的。他日小槐离去,三日之内躯体若未能还魂,则死矣。”
燕涯:“躯体与灵魂相依相生,有一致抗外的天性。倘若小槐只是一只普通的游魂,应当入侵不了别人的身体。”
石径斜:“先生所言甚是,是我低估了它。”
燕涯:“于小槐而言,夺一人之躯寄生则可,又何必夺第二者,有何好处?”
“这……”石径斜应答不上来,猜测道,“可能确有缘故,而张屠夫瞒了我。”
燕涯摇头,作为一个父亲他深有体会,那些小人儿或许能撒气很久,但不会一直记仇。“一个五岁的小孩能有多大的怨念去杀害别人?”
石径斜谨慎道:“话虽如此,也不可疏忽大意。先生不妨看看孩子可有异常。”
燕珞双臂交叉,头扭到一边,吐一口气吹起脸上的符咒,相当不屑。道:“我叫燕珞,爹爹叫燕涯,今年七岁了,还没有娘亲!”
燕涯略显无奈:“他从昨天就开始不正常了。”然后对燕珞道,“差不多就行了,真是越来越不懂事。”
燕珞默默坐到道旁的石头上,赖着不走。学模学样道:“我累了,我不干了。”
竟当真有几分柴蜚的痞气。
燕涯恨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捞起燕珞后衣领,拎着走!
下午时分,三人来到佘宅,宅外巡逻有几个小道士,宅内摆设着灵堂,一口黑色的小小棺材落在堂中央。姨娘趴在棺材上哭成了泪人。
奠堂是黑白相间的布置,又阴风冷冷,钹生一响,丧乐奏起,吵吵嚷嚷,张狂而神秘。燕珞吓了一跳,头一埋,躲进燕涯怀里。
石径斜领燕涯进了一间客室,室内坐有五六个男人,正讨论如何制服小槐。其中一名花白胡子、身穿墨色道袍的老者便是石径斜的师傅。
“佘老爷,师傅,这位是燕先生。”石径斜向几人说明了来龙去脉。
佘老爷四十来岁,长有一对引人注目的浓粗大眉毛,嘴唇厚而发黑,像中了剧毒,面容凶煞,教人敬而远之。他愁眉紧锁,眼神深邃,看不出是何种心情、又是有几分难过。他朝燕珞走去,双手发颤,小心翼翼问道:“小槐?”
燕珞缩到墙角,“哇”一声哭起来:“你……你别吓我好不好!”
燕珞看惯了鹿人的温文尔雅,一见佘姥爷惊世骇俗的面容顿时怀疑人生。
游任嘉观察后道:“此儿形神具在,不似被夺了魂。”
石径斜担心道:“但的确是遇到燕先生后小槐就不见了,珞儿也是个孩子呀。”
燕涯并不担心燕珞撞邪,一来鹿人百邪不侵,二来燕珞是火灵丹所化,至刚至阳,邪祟避之不及。至于说小槐遇到他们后就消失了,燕涯猜想小槐可能已经被燕珞周身环绕的三条火龙吞噬。
游任嘉捋了捋胡须,道:“无妨,也费不了什么,作法吧。”随后用鸡血在地面上画了个咒阵。
见燕珞害怕,燕涯抱着他站进了阵中央。“爹爹在,一会儿就好了。”
燕珞紧紧抱着燕涯,小身板瑟瑟发抖。燕涯从未见孩子如此惧怕,捂得更紧了些。
游任嘉默念咒语,地上的鸡血当即发出红光。大人见此,惶恐退缩。
“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