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医燕忘乡冲破结界回到鹿源境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将背上的尸体安放在了地上。方才逃走中挨了冰箭一击,使得他元气大伤。他调息了一会儿,将宫戚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眼下已是午夜,燕涯候在院内,吓得他一跳。
“公子来为何事,怎不作声响?”
燕涯看燕忘乡背了具尸体,惊道:“圣医,这是九境之人。您怎能带他进来?您出境了?”
在鹿源,私自出境、带外人入境都是犯戒,必将受到严惩。燕忘乡做了个“嘘”的手势,牵燕涯进了屋内,打开机关,进入一间密室。
燕忘乡点燃一盏烛灯,凑近宫戚尸体:“公子抚抚他的心堂。”
燕涯伸手按在宫戚胸口上,竟感应到微弱的跳动,似遭电流一击,不禁一颤。“此人没了头颅,却没有死?”
燕忘乡:“他死了,但他体内的灵丹活着。公子,傍晚的事我看见了。”
燕涯心底蓦地发毛:“你看见什么。”
“看见……”燕忘乡微微低首,”看见宫蜃拿走了公子的鹿元。”
燕涯转身,不由自主地走出密室,昏暗的空间令他窒息!
燕忘乡跟在其后,解释道:“我尾随宫蜃出境,见其父令他吃下鹿元。鹿元遇火灵丹结合成胚,其父又掏走灵胚吃下,灵胚便根生在其父心膛。我私自出境是有不对,但结界之所以让他进来,是因为他胸膛下孕育了你的孩子,是我们鹿源的孩子。”
轰轰轰轰!晴天霹雳!
燕涯一掌盖在自己脸上:“您当时为何不阻止宫蜃……暗算(轻薄)我。”
燕忘乡惭愧道:“介时场面尴尬,我不便现身。”
燕涯坐到一旁石凳上,一手捂额,一手伸出让燕忘乡把脉。难为情道:“正因此事,我特来找圣医。既然您知道,我便直说,自那过后我的心口就一直发瘆发虚,脑子烫得厉害,耳边频频冒出宫蜃的声音,总有大祸临头之感,不得安宁。”一字一句极认真地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燕忘乡自是不相信书上糊弄小孩的那一套,把起脉来,细细感触一番,又见燕涯额冒细汗,问道:“公子可有紧张?”
燕涯点头。
燕忘乡忽然大喝:“宫蜃来了!”
燕涯吓得从座上弹起,拔剑转身,却不见一人。
燕忘乡按下燕涯的剑,失落道:“别紧张,他死了,不会来了。你休息几天,这些症状就会消失。”
燕涯稍稍安了心,又问:“那焱王尸首如何处置?”
燕忘乡:“我将以甘露、草药、日月光华哺育此身,等胎儿降生后,我再将它入土。只是,鹿源无故凭添一个孩子,总得有个说法。”
燕涯:“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的孩子,无须隐瞒。”
“孩子母亲为谁?”燕忘乡思虑周全道,“万万不可称是焱族之子。今淼族将焱王室赶尽杀绝,这七脉之丹孕出来的孩子必将是淼族的眼中钉。虽然鹿源与世隔绝,为外人所不知,但总归要以防万一。”
燕涯点头:“便称是我与九境之女私合而生,其母舍子而去。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无人可知。”
“那是自然。”燕忘乡昂首看着天阳,黯然失神,悄然落泪。
燕涯:“圣医为何伤怀?”
燕忘乡试干眼泪,指着天道:“天神住的地方叫做‘天常’,又叫‘天衡’。你知道为什么?”
燕涯:“天神负责天地元素守衡,维持万物生存秩序。叫之‘天衡’,以示天神之职。”
“是啊。”燕忘乡冷笑,“鹿族世代守护天柱,守护天柱即等于守护‘天衡’,却不能干涉九境之事,眼睁睁看九境失常失衡,不讽刺吗?”
燕忘乡虽没明说,但燕涯能够体会,可燕涯所知道的,燕忘乡并不知道。
两百多年前,出现过一次天神降怒,唯一知情的是宗母燕台岳。鹿族的宗母是拥有天眼的大祭司,能够与天神通灵,地位在鹿主之上。
燕台岳是燕涯的生母。她与燕涯说过,曾经宫朝圣称霸四族,导致五行失衡,十方土初尝弊端,民怨载道,如不及时控制,十方土必受祸连。她目睹天神将世,附身于淼族太子之躯,一招化心掌击中宫朝圣胸膛。
所以宫朝圣的死是死于天罚,否则一个区区五阶小生岂能打中他。常人都道是报应,其实……真的是报应。
宫朝圣有只爱犬,叫做“日天”。所谓:日天者,天衡日之。宫朝圣最后被天所收,这一生也算有始有终了。
如今淼族灭焱族,破五行守衡,重蹈覆辙,必会有天神治之。
鹿人的职责仅是向天神打小报告,然后佛系养生,若有偏心,那就是“思凡”。
燕涯作为鹿源的楷模,就是笔直如柱,不偏不倚,决不思凡(真香)!
</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