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顿时双眼如赤丝乱系，一片血红，他牙关紧咬，目眦尽裂，看来来像是一只大发雷霆的受伤的老虎，可怜又十分可怖。

洛十九甚至觉得自己再多站一会，方明便会立刻扑上来把自己撕咬成碎片。

方明咬着牙道：“是与不是，我自知晓。你不用再狡辩。”

洛十九心道委屈，又觉得好笑。这人完全无法沟通，显然是被恨意和痛苦蒙蔽了头脑，现在旁人说再多他也听不下去的，自己若真的是清吾还可勉力一战，可无奈自己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凡人，目前除了等死就只能等人来救自己了。

洛十九面向方明，倒退了五六步，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九钟！救命啊！”

洛十九的惨叫声在空空荡荡的天界不断回想，明明只喊了一句，听起来确实有五六句的效果。

霎然间，一阵雪雾袭来，吞噬了洛十九和方明。

洛十九猝不及防立刻抬手遮挡住自己的口鼻眼处，只见银光乍闪，冰刃破空而出，万千冰凌刺向云端，带起了一阵阵透心的寒风。

方明转动长棍，化为盾状保护自己，冰棱触碰到高速旋转的长棍皆化为了一阵阵亮晶晶的冰粉。

九钟的进攻停了下来，身形闪至洛十九面前，微端拂尘，将洛十九护在身后。

方明冷哼一声：“每一次我要杀清吾的时候，你都来阻拦，莫非你真的如传言所说？”

九钟对于方明的嘲讽置若罔闻，仍是站在洛十九面前，给了洛十九如山般的安全感。

九钟身形削长，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虽然九钟平时看起来就是苍白的脸惨白的手，但是今天给洛十九的感却却是更病弱了。

不过洛十九见过九钟杀魔，他也知道病弱这个词和九钟根本沾不上边，九种就算身负重伤也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洛十九有时甚至觉得，九钟已经强大到了根本不会死去的境界。

方明看九钟毫无反应，又冷哼一声道：“你今天似乎格外虚弱？难道是为了唤醒这个人体内的清吾魂魄？”

九钟脸色变了变，从白变成了灰白：“闭嘴。”

方明说出了九钟所忌惮不敢言的事，笑了笑，大声道：“你怕什么？反正他迟早会变成清吾的。”

九钟拂尘快速洒出，拂尘的万千银丝化如蟒蛇，扭动着冲向了方明。

方明握着长棍，点地飞出，跳至高处，大笑几声：“九钟，你对清吾的意思全天界谁不知道？如今你这个孽徒还强行把他的魂魄复原，是什么意思呢？”

默默听了很久，洛十九心里好不容易重燃的希望又被泼得只剩一缕残烟，并非是因为他不相信九钟，而是因为现在只能相信九钟，才让洛十九觉得崩溃。

他盼望此时的九钟可以像往日一样，冷哼一声或是直接动手，哪怕像从前一样冷然如霜也好，他并不希望九钟这个时候说话。

大概，人和仙的区别大概就是，人总是擅长于自欺欺人，对于未发生的事情，即便自己可以确定结果，但是只要真正的答案没有公布，就还抱有一丝侥幸。

洛十九瞪大了眼睛看着九钟，眼中尽是过往朝暮的秋水剪影，只要九钟不承认，洛十九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只想着吃喝玩乐。

“求求你，别说。”洛十九跪坐在地上，神色惶然。

求求你。

九钟抽出拂尘中的玉剑，剑指方明，丢下拂尘冷然道：“纵然我要复活师尊，那又与你何干？”

洛十九只觉得心里的火种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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