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男生全部看着她,似乎并不知道里边儿还有个人,而且是个女孩,上面是校服,下面是白色的纱裙。
令子抱着东西刚一走出来,就让走廊里逗留的男生给拦住了。
个个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是善茬四个字,就是所谓的……校霸?
以前她只听说过学校里发生的一两件不良事迹,谁和谁打架了,谁约会被棒打了鸳鸯还被叫了家长,哪个女同学让谁给欺负了。
她自觉一向循规蹈矩,以为自己碰上这些事的概率,应该和六月飞霜差不多。
令子站着,看了一眼拦住她的男同学,往旁边挪了一下想绕过去。
男同学身形一闪迅速挡住,冲她直笑,“同学,你跳舞跳得真好看,认识一下呗,你哪个班的?加个手机号交流一下怎么样?”
令子显然过于平静,两只眼睛盯得他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怪异感,不觉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和旁边的同学对视一眼。
她转向另一边,男同学反应迅速跟着往那边再次挡住她。
“别急着走啊,还没交换号码呢你急什么?”男同学从兜里掏出手机,自认英姿潇洒地给她递了过去,“来,给个面子,把号码存进去。”
令子发现地面上扔了几个烟头,以及空气中久散不去的烟味,她把手机拿过来,输入自己的手机号拨过去,自己的手机响了之后,她问:“名字。”
她的响应如此积极配合,男同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他才猛一回神,说:“高学崖,我叫高学崖!学海无涯的学崖!”
令子继续问:“年级。”
高学崖又和同学对视一眼,忽然喜不自胜,立马自报家门,“高一5班!”
高一啊……
令子把手机还给他,说:“接下来几天最好别抽烟。”
这回,她非常顺利地饶过他,走了。
旁边的同学猛推了一下高学崖,“可以啊你小子!这么快就勾搭成功了!”
高学崖沾沾自喜,挺了挺腰板笑了半天,忽然想起来自己忘记问女孩儿的名字了,接着一扭头,发现楼梯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帅高个儿,还是一混血,混血帅哥嘴里叼着一根饼干棒,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楼梯的女孩儿。
但值得骄傲的是他的女孩儿对混血帅哥视而不见,径自下楼走了。
旧文化三楼这个地方,郁臣每天放学都会过去待上一阵,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行程,现在因为有她在,他一般放学后会晚个15分钟过去,躺着睡一会儿,等里边儿的音乐声停下他就走。
悄无声息的。
只不过今天他打了个盹起来,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回去了,当他下楼之后,碰巧在楼下撞见三四个男生,正往楼上去。
他倒是想也没想,尾随着跟上去了,但没现身,就在楼道里待着。
只是这位苏令子同学挺有一套,居然把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
三楼舞蹈室不能再去了。
令子一边走,一边把高学崖的手机号拉黑。
她一路走到公交站,站没多久就发现有人随后跟了过来并且在自己身旁站定,她一开始没大注意,但因为两人的距离有些近,所以她好奇看过去,再默不吭声地收回视线。
见到他,她一如既往,没有反应……
车来之后,令子上去原本打算找个单人座坐下,但这会子单人座都满了,她只能往后面去,刚进里座坐下就发现旁边外侧的位置被人占了。
一坐下来就拿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的人说:“顺路。”
“……”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大半天时间里,一个脸对着车窗口,一个玩俄罗斯方块。
方块触顶,游戏结束。
郁臣重新开局,忽然问:“明天还过去练舞么?”
旁边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他径自说下去,“去吧,以后不会有人打扰你。”
他这种莫名亲热的口吻对她来说显然太突兀。
这回她有反应了,一贯不冷不热的脸上甚至表现出了不大明显的疑惑,注意力实实在在地落在他脸上,而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游戏上面,像是忙中偷闲跟她说的话。
车内微弱的白色光影中,将他原本就偏白的肤色衬得更甚。
许多年后,令子依然记得微弱的白光之下,少年那张侧脸上微突的眉骨,微扬的眼角和眉梢,直且挺的鼻梁,薄而淡的嘴唇,特别好看。
令子能闻到他身上那一种矛盾又独特气味,轻淡的烟草味当中,糅合了一丝隐约的皂香,冷冽又清新,野性又温暖。
她想起姜梨对他的一个非常生动的形容,说他是能把雕牌透明洗衣皂的气味升华成Dior牌经典香水的男人。
她一瞬间晃神,没察觉到自己笑了一下。
郁臣侧着脸对上她难得温和的目光,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疑问,她回过神来,别开脸,继续对着车窗外昏暗的街景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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