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梨在校门口执勤,令子一过来就递给她一张便签。
姜梨赶紧假模假式地清了清嗓子,一身正气道:“干什么呢?禁止搞贿赂!”
令子把便签塞她手里就走。
姜梨将信将疑,拿着便签快速一扫,上面写的是:高学崖,高一5班,疑似有违纪行为。
她眼睛一亮,十分欣慰。
为了迎接五一,学校正加大力度搞文明建设,老师交代下来务必将学校里藏污纳垢的角落给彻底清扫,她正愁敏感时期毫无建树,没想到这就来了一个往枪口上撞的。
妙极。
回教室之后,姜梨问:“你哪来的线索,信息准确么?”
令子合上课本说:“以身试险得来的,应该准确。”
“这小子欺负你了?他欺负女孩儿居然还敢自报家门?”她一掌摔在桌上,“太嚣张了也!”
“手挺疼的吧?”令子听那一声,简直振聋发聩。
“这一定是个惯犯,”姜梨默默把手藏进桌兜搓了搓,慢慢做着深呼吸,“最好别让本副部长抓到把柄,不然老娘让他吃不了,也兜不走!
“哟,火气那么大呢?”陈扬从讲台那边过来,在左右两边的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样东西,“来,吃颗薄荷糖,清心润肺。”
“润你老妹儿!”姜梨抢过薄荷糖,给令子也递了一颗。
“天呐太凶了,”陈扬摁着胸口,“你学学咱班长,逢人就笑眯眯的,温柔可人,多讨人喜欢?再不济你学学令子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多省事儿。”
令子:“……”
姜梨抽出一把三角尺对着他,“嘴巴怎么那么欠呢?是不是想血漫教学楼?”
陈扬拿了薄荷糖赶紧溜,可是走了两步又闪回来说:“我这儿有一本《女德》……”
姜梨没等他说完,抄着三角尺“哇呀呀”冲上去,“陈狗贼!纳命来!”
两人满教室乱跑……
陈扬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挑衅,最后打算冲出教室转移战场。
正巧郁臣从教室外面拐进来,一时不察,被教室里的往外狂奔的人一脑袋扎入胸口……郁臣没能稳住,被撞得连连倒退,后脑勺直接磕在走廊外面的墙上。
操!他咬着牙根暗骂了一句。
教室里一干人等发出一连串惊呼——
令子好奇望过去,只看得见陈扬和姜梨两人摔作了一团,她急忙起身跑过去,把两人一前一后扶起来,这才发现教室外面的郁臣,他揉着后脑勺,皱眉的样子有些阴沉。
他走进教室的时候,陈杨和姜梨两人抱作一团做惊恐状,颤巍巍地缩在令子身后,齐声念:“我佛慈悲,开恩开恩,恕罪恕罪……”
郁臣站定,瞟了那两人一眼,再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义勇士苏令子身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其实令子觉得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干脆就这么杵着,垂着眼。
这么面对面近距离看她,郁臣没有收敛,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从她的额头到鼻尖,到嘴唇再到下巴,最后掠过脸颊,看向她的耳朵,意外发现她右边耳朵的耳洞旁边长了一颗颜色很浅的黑痣……
几个人僵持一会儿,早读课的铃声适时地响起来。
其实统共不到10秒钟的功夫,但所有人都有一种经历了长达10分钟那么漫长的错觉。
郁臣率先走开。
陈扬也灰溜溜地跟上去,一边谢天谢地。
姜梨恍兮惚兮,抱紧令子的手臂往座位上走,“太吓人了,刚才我差点儿以为小命不保,本副部长宣布,阿臣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令子深以为然。
两天后的早读时间,姜梨领着纪检部师弟师妹各一名,威风凛凛地上高一年级检查卫生,进了高一5班,特地认了一下高学崖的脸,没有打草惊蛇。
又一个两天后的下午,姜梨喜滋滋地回到教室,说:“那高血压今天午休的时候在旧文化三楼那儿聚众斗殴,被我抓了个正着,现在正在教务处里写检讨。”
郁臣也听了这么个事儿,因为高学崖是寇林的表弟,他也是才知道。
寇林一边从舞蹈室旁边的那屋子里搬了几张桌子放走廊里,再拼成一张床,一边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八百年没见一面,按关系表排,方圆五百里都够不着的表弟。”
郁臣趁机蹭上去躺下,余晖拢住他周身,他枕着手臂,嘴里叼着一根饼干棒,眯着眼迎着柔和的光线,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寇林一直觉得他就像一只……野山猫,特别野性难驯的那种,尤其是读初中那会儿,简直锋芒毕露,但现在上了高中,他收敛了太多。
他挨着桌沿说:“那天那个女孩儿叫什么?”
“嗯?”郁臣拿下饼干棒,“哪个女孩儿?”
“就那跳舞的女孩儿,前几天对你爱答不理的那个。”寇林回想起那天的情形,笑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郁臣睁着眼皮瞟他。
寇林“啧”一声,“我没那么八卦,是微微想知道让我过来问问你,她说女人直觉告诉她,你有猫腻,巧的是我也这么认为。”
看上人家?
看上人家了么?
郁臣没理会,闭上眼睛假寐。
寇林还想追问,忽然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寇林,你那表弟高学崖,我刚看见他带着一伙儿人出校门了,说要找什么女孩儿算账,说人欺骗了他,现在往学校外边儿的美食街去了。”
那边说得很大声,郁臣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下坐起来,抓过脚边的书包打开,搜了半天搜出一张班里人手一份的通信名片,找到苏令子的名字,拿手机拨了上面的手机号。
令子正在文具店里找教材练习题,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你好?”
“你在哪?”
“……”
声音有些耳熟。
她直接联想到一个人,“你……”
“在哪?”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