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袁彻还杵在门口发呆。
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柯然清亮的声音时而严肃时而轻松,语调抑扬顿挫的,袁彻竟然舍不得进去。认识到现在他们说的话更多的是和案件相关的,私人话题聊得很少,不对,是几乎没有聊起过。每次和柯然说话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拘束,说话小心翼翼的。也只是在分析案情的时候才会看到柯然闪光的样子,和他不加掩饰的声音。
柯然像现在这样毫无忌惮地畅谈时,声音像是有了一种魔力,袁彻嘴角不禁上扬成一个微笑的弧度。
此刻他甚至对那个打断他说话的电话铃声恼了起来。
快速推门进了办公室,故意忽略那个和那人坐在一起的柯然,走到电话旁边拿起电话。
见袁彻进了办公室,柯然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接着刚才的话题,可显然那个姓丁的女人没有他那么放松,渐渐的身后的声音就消失了。
打进电话的是门岗:
“门外有一对老夫妇说是刑事侦查科三组给他打电话,关于他们女儿的事。”
袁彻这才想起来,刘贺城没有留存两个老人的手机号码,发现死者不是曲静的时候给他们打电话就联系不上了。估计老两口是放下电话一刻都没有耽搁就出发了。加上他们虽然确定尸体不是曲静,但曲静活着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也是怕万一曲静真的不幸遇害,再给他们一个空欢喜,就是雪上加霜了。
老两口还不知道曲静还活着,估计这会儿心都快碎了。
他忙让他们把人让进来,自己挂断电话匆匆下去接人。
到了大楼门口,一对穿着简洁却有型有款的老夫妇相互搀扶着走进来。老太太看上去已经哭过很多次了,眼眶红肿着,现在眼角还有泪痕。老爷子倒是很平静,只是嘴角紧抿着,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哀伤。
袁彻迎上去充满歉意地说道:
“您好,您二位是曲静的父母吗?”
“对,是,我女儿是叫曲静。”老太太听到孩子的名字已经又哽咽起来,老头子马上抢着回答了。
袁彻把他们扶到会客室,让内勤的女警帮着倒了两杯水。
老爷子连椅子边都没沾一下摇头说道:
“我们不喝水,就像现在就看看,那个到底是不是曲静。”
袁彻放下递出去的水杯站直了身子,表情尽量松缓地说道:
“死去的女人不是曲静,而是和曲静身材相仿的女人。今天上午在一处民宅找到了曲静,现在在医院,检查结果只是脱水,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一听这话,老太太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两个人颤巍巍地跌坐在椅子上,两个人的身体因为突然放松了下来显得浑身无力。
等稍微平静了,老爷子带着恼怒质问着:
“你们警察怎么搞的?这样的事能拿来开玩笑嘛?要是我们哪个心脏不好,这一下就过去了。”
袁彻只能满脸陪笑,连连道歉:“确实,在我们侦查的过程中没有做细致,盲目地就和您联系,是我们工作的疏忽。”
老爷子刚要在发作,门口柯然的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是工作疏忽呢?是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死者是曲静我们才联系的不是吗?”
袁彻回头看着来添乱的柯然,沉声说道:
“你来干什么,不是给你安排事儿干了?”
“她走了,我刚才给郭荣打电话,他说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反正这个女人来的目的我也知道了,就让她先走了。”
“走了,那你去找刘灵玲,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她说她正在找刘艺,其他的都了了,找到刘艺带回来,大学那边就没事儿了。刘贺城那边我也联系过了,他说曲静还在昏迷,等醒了才能问话。他先在那儿守着了。还有什么事儿?”
“……”才这么会儿功夫,这个小子就把这些人都联系了个遍,直接堵得他哑口无言。
老两口听说曲静的名字,马上问柯然:
“昏迷?怎么会昏迷?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吗?你们说话能不能实事求是?”
袁彻刚要开口,柯然已经抢先说道:
“刚才不是说了脱水了?何况她在民宅被困了两天没吃东西,昏迷已经是现在最好的情况了,我们要不是马不停蹄地查找,再晚半天她就真的救不了了。”
老爷子被柯然一句话呛得回不上嘴,接着转移话题:
“那我女儿怎么在民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袁彻这回抢了个先说道:“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中,不如我现在安排车带您二位去看看曲静?”
“好,这还像个样子。”老爷子犹豫了一下也不再多问,握着老太太的手要起身。
袁彻忙说道:
“外面热,您先坐一会儿,等车来了,我们再出门也来得及。”说完转身对柯然命令着:
“你去叫小吴,就是门口的那个要一辆车,我们去医院。”
柯然会意地冲着袁彻笑了笑,袁彻愣了一下的功夫,柯然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袁彻轻抚着胸口,那里刚才莫名地狂跳了一下,没来由地手脚发麻。
呆了五秒钟,他才回头看着老两口清了清喉咙说道:
“刚才那个是新来的,不会说话。进来这么长时间,还没问您二老姓名。”
“怎么?我们也要被审审?”老爷子显然还没有消气,说话口气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