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明天就是除夕了。”
牢房狭窄的铁窗飘进来几片雪花,胡大狗叹了口气。
“白二哥,我想吃娇耳还有七宝羹……”
陈皮缩着身子蜷成一团,白脸儿垂下眼睫摸了摸他发顶,忽然笑了笑道:“想吃明日我带你出去便是。”
小杂毛窝在角落里不多时,听他这句话也连忙爬了起来,一双眼直放亮光,“白二哥,我呢,我呢。”
“也有的,急什么。”
胡大狗看了眼陈皮道:“吃吃吃,吃什么吃,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害臊,躲你二哥怀里干什么?!”
陈皮不满的一撇嘴,“凭什么老四就可以!”
是呀,自从那臭小子来后,二哥仿佛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干什么就他先,大家都是孤儿,凭什么还要礼让?
然而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想出来还指不定他二哥要怎么骂人呢。
白脸儿闻言一双眉眼淡淡瞥了眼胡大狗,胡大狗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却难得的没有老老实实滚一边去,反倒嘴硬道:“你说桓四那臭小子出去那么久了,也不说回来看看咱,莫不是把咱们忘了吧?”
白脸儿没说话。
胡大狗接着道:“看吧看吧,你也说不准,依我看,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也是……”
“你说够了没有?”白脸儿忽然站了起来。
胡大狗为他的气势所摄,心里一个咯噔朝后退了退。
“算了。”白脸儿忽然叹气道,“我出去一趟,明天带陈皮他们出去。”
说着他推开牢房的木门直接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提着一坛热酒来当值的李老赖。
“哎,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没什么,有些事而已。”他笑了笑,转了话题道:“明日除夕,你还是一个人么?”
李老赖有些不好意思:“咱这一个人多少年了,都习惯了……”
习惯了。
他没再多说,一个人慢慢顺着监牢狭长的甬道走了出去。
夜雪漫长,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顺着牢房昏暗的烛光走了出来竟然一时不知道要去哪里?
“大意了。”白脸儿叹了口气,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将身上李老赖方才递给他的披风紧了紧。
本朝倒是没有宵禁的规定,这个时候,若是在夏夜,街道上想必还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而现在冬夜已深,斯人已然熟睡……
“长夜漫漫,兄台可有寂寞要解啊?”
这个声音?!
心里一紧,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视线里一道人影忽然整个扑入他怀中,单薄的身躯霎时一暖,他许久才回过神来,手指有些僵硬抚上怀中少年柔软的发顶。
柔软的发丝在下巴上蹭了蹭,莫名有些发痒。
“怎么出来了,大晚上不冷么?”
桓彦尝双手圈住他整个身子,笑道:“不冷,我才来没多久。”
其实他已经顶着风雪的问候在监牢外站了快半个时辰了。
四肢冻的几乎没了知觉,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青春期时那些痴情的少男少女可以做出种种令人十分匪夷所思的行为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怀春的二八少女一样。
抱了半晌,桓彦尝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他向来不是特别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一般他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反而是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传递自己的情绪。
想来自己或许是过于激动了,再加上初来咋到没多久,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如果有一个肯衣食不眠的照顾你,把你放在心上对你好的人,傻子都知道朝那个对自己好的人依偎过去。
慕强是男人的天性,可是学会依偎却是人类的天性。
白脸儿似乎也没这么跟人亲热过,过了半晌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佯装嫌弃道:“行了,一个大男人怎么不知臊呢。”
桓彦尝笑了,他一把搀着他二哥的胳膊道:“二哥想必也是想我了才出来的吧?”
白脸儿怎么可能会承认,当即否定:“不,我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出来寻壶热酒喝。”
两人并肩朝着街道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些时日如何?南,那位南大人他没为难过你吧?”他张了张口,原本是想问曹知唤有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转而出口的话又被他拐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