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瞒不敢再提。那个东西本是魔族所有，为数万年前蚩尤所铸，能炼化万物。如果貔貅身上那伤是魔界中人所为便好说；可细想，那腾蛇既知生门方位，却为何不迟迟出去？那貔貅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一副为仙界卖命镇守生门的样子。

藏昱和令襄相视一眼，叹了口气道：“当年魔族战败，许是将九黎壶赔给了仙界。如此我们便麻烦了。”

令襄道：“只是猜测罢了，不要过分颓丧，许是当年魔界想要驭使貔貅时留下的呢？”

藏昱道：“你三哥现在身子还未好，你先下去多陪着他，我信不过他那师父。”

江瞒忙一口答应了，待他回来，姝易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同未渺聊天。

“所以那只腾蛇后来跟着你们离开了？”姝易一只手托着脑袋问。

“它本就是一只仙兽，不知因什么缘故留在了那里。”

“那最后貔貅没有死？那有其余七元灵珠的下落吗？”

“嗯，暂时没找到线索。”未渺转身将案上的鸡汤端给他，道，“不烫了，喝吧。”

姝易闻那汤熬得极香，色泽又很是诱人，令人食指大动，尝了一口，的确没让他失望，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未渺，夸赞道：“师父好贤惠……”

未渺并不觉得这是夸奖，他听见了脚步声，侧过头瞥见江瞒站在门口，道：“来了？”

江瞒坐到床沿，看着姝易微微泛红的脸，问道：“现在还烧吗？”

姝易摇头，“好些了。”

江瞒见未渺在，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天界来使和九黎壶等事提了提。姝易喝着汤，问：“闯祸了？”

未渺道：“人是我杀的，不怪你。不过，河阳结界一事，我倒有些眉目。”

未渺拔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七星龙渊剑。只见那碧蓝长剑上雕了北斗七星的形状，除摇光星所在位置嵌了一颗叫不出名字却熠熠生辉的宝石外，其他位置均留了空置的凹槽。

江瞒细细打量着他手里这把传说中的诚信高洁之剑，道：“冒昧地问一句，未先生这把剑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么？

“一个凡人送的。”

他记得这是一个凡人送的，却忘了那人叫什么名字。近些年来总是忘事，许是老了。

记忆中那个凡人长得温软，眉眼又总是含笑。当时许多人劝他早日娶妻生子，那人一概不理，转眼却将自己的家传宝剑送给了他。

“七星龙渊剑，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很适合你。”他这样说。

一个凡人送的剑，让他视若珍宝地一直带在身边，姝易想，他跟师父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有些不快，好奇心驱使他恨不得将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通通问个遍，好在理智拦住了，只问道：“后来那人怎样了？”

“死了吧。”

凡人的一生不过须臾百年，对于他来说太过短暂。他看着他从蹒跚学步，到步履蹒跚，从牙牙学语，到齿摇发落。一百年不过白驹过隙，未渺还是原来的样子，而那个人却已经寿终离世。

时间过得太快了。

见未渺出神，姝易担心自己的问题戳到了他的伤心处，忙转话题问：“那这把剑同河阳结界有何关系？”

未渺道：“我自小研习阵法，对各界的布阵方式都有几分兴趣。先前我游历路经河阳，意外发现龙渊剑的力量与河阳结界相容。如果想要知道仙界此次的目的是什么，不妨从阵眼处下手一窥究竟。”考虑到姝易现在还是个伤号，补充道：“等你伤好了再去。”

姝易摸了摸自己后背的伤，疑惑道：“师父，我觉得我最近很奇怪。一开始是在混沌迷踪林里的时候，我的眼睛好像出现了问题，视物距离远不如江瞒。许是以前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出来后我发现，我的恢复速度似乎特别快。”他指指江瞒，“江瞒腿上的伤还未开始愈合，我背上的这道已经好了一半了，还是你给我喝的药的缘故？”

“视物……”未渺低声重复了一遍，抬眸定定地看着姝易，唇角似乎有了一抹笑意，道：“你先休息把伤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