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衙门和监牢不会离太远。到了衙门口,再往东走拐过去便是了。门口守卫的狱卒昏昏欲睡。
“白白,用我驮你进去吗?”年糕压低了声音,悄悄咪咪地道。
探头探脑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叶白唇角微微翘起个弧度,把年糕放在地上,“不用,你隐身就好了。”
叶白自怀中掏出一张橙色的符——隐身符。
将它摊开在掌心,低声念到:
“隐匿身形,不可察也。”
紫色的巫术慢慢包裹住隐身符,紧接着隐身符化作两道近乎透明的光团飞到叶白和玄机的正头顶,自上而下像蛋壳般渐渐的将两人从头到脚地包裹住。
不会影响空气交换,外人既看不见人也听不到声。
玄机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很有弹性,扭头对叶白道:“真想看看你怀里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叶白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先一步走了。玄机赶紧跟着。
两人一兽如进无人之境般,轻而易举地便进了里面。
“像他这样即将问斩的人,应该在死牢。”玄机道。
西为死牢,东为普通的监牢。叶白信了玄机的话,领着向西拐。
越向里走越寂静。直到再也听不到喊冤叫屈的声音。
“这可真静。”年糕晃着脑袋左右看,愣是没看见一个人。
年糕话刚落,叶白步子一停,目光看着前处。
一身破烂的人正躺在脏兮兮的草席上,抱着肩膀、缩着身体。背对着墙,不知道睡没睡。
应该就是他了。
叶白拂手化去了隐身符的效果,继续向前走。
脚步声让二牛扭过头,目光警惕、不解地盯着两人。
好半天,二牛缓缓从草席上坐起来,倚着墙,支着腿,手臂搭在腿上,语气笃定,“你是给二蛋银钱的那个人。”
玄机淡笑了下,笑意未达眼底,缓缓道:“那孩子今早肿着一双眼睛,跪下求我。”
二牛喉间一哽,哑着嗓子问,“他还好吗?”
刚问完便自嘲地笑了。
能好吗……自己进了死牢,他哭也哭死了。
气氛如这死牢般,压抑而沉重。
叶白,“把今早的情形细细地说说。”
二牛这才把目光转到叶白身上,释然地笑了笑,“我已认罪,没什么好说的了。二位既是过客,那便不要沾染这晦气了。孙家……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玄机不满地看着自暴自弃的人,“你能放的下二蛋?”
“生离死别本就是人生一课,早些经历,早些成长。”二牛目光盯着某处,压下心中的酸涩,“我苟延残喘了二十多年,这残破的人生,了便了吧。”
二牛起身走近了几步,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膝盖与硬硬的石板接触,发出‘咚’的闷响,“二蛋是个小机灵鬼,要是……要是有人买,劳烦就把他卖了吧。卖个好人家。之前有不少富家老爷想买去给自家孩子当个玩伴,我……我没……没舍得。”
他从雪堆里抱回来、养这么大的孩子,他舍不得。
叶白不语。只是藏在袖里的手握的紧紧的。
“二蛋有句话让我带给你。”玄机的声音有些闷,“他说他等你回去。”
仿若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二牛终于伏在地上掩面痛哭。
玄机挫败道:“我是不是对那孩子食言了。”
明明来之前,那孩子还强忍困意抱住自己,期翼地让自己捎话。难道现在要把这样的消息带回去吗?
叶白脱口而出,“不会的。他想活着,只是不敢寄希望于陌生人。只盼能把全部的善意好心给了二蛋。不敢再奢求别的。”
玄机扭头盯着叶白,带着努力压抑却依旧迸发的情愫。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将它很好的掩盖了。
叶白只能感受到玄机在看自己,不自在地问,“看我干嘛?”
玄机想了想,“好看。”
“……你能看见?”
“不……嘶……”玄机话未说完,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叶白倒去。
叶白听到低微的吸气声,赶紧摸黑把玄机抱住。语气是毫不掩饰地担心,“怎么了?”
“没……没事。地上有个坑,踩空了。”玄机手扶住叶白的手臂,怕他着急赶紧答道。
叶白眉头一皱,“崴到了?动一下看疼不疼。”
玄机依言来回动了动脚腕,“不碍事,就那么一下,应该没崴到。”
叶白不放心,“还疼不疼?”
“不疼,就踩空了,没事。”
叶白闻言慢慢地把玄机放开,“街道坏了也不知道修缮一下,不干人事的官府!”
“也怪我们走夜路也不打个灯笼。”玄机话刚出口,听到耳边的轻哼,立刻见风使舵,“不过绝大部分是官府的责任!”
叶白不答话,抬头看了看远处唯一的光亮,他们出来前特意交代掌柜的给留个门,如此看来,还未食言。
“年糕,干嘛呢?走了!”听到身后蹄子蹦哒的声音,叶白扭过头顺着声音叫了句。
“知道啦!”年糕赶紧跟上。
大脑袋不解地歪了歪,明明没有坑啊!
难道是它没踩对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