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问过伺候她的婆子,出嫁的那个早上,她忽然说想喝一碗乳酪。婆子疼她,怕嫁去后要喝不到了,便应允下来……寒笙她,该是从我这里,拿了假死药的方子罢。”
楚瑜默默听完一段秘辛,他想起暂居厉家时偶然得见那一位如皓月青霜般的女子,对自己亦是姐姐般的关怀,不由也生了叹惋。但因厉如清坚决认定长姐是为人所害,他并未全然置信,暗自琢磨着,轻声抚慰道。
“荇娘,你不要太过介怀,她视你为挚友,定不愿你为此终生抱愧的。且时隔多年,真相如何,早已不得而知,此事另有分说也不一定。”
左荇长吐一口气,意难平地复道:“那时我全没多想,后来细细重读她之前的来信,方才隐约看出,她像是……已经心有所属。我,若我早点看出来,她……”
她的话音一滞,忽然发觉当年七门之中尤盛的两世家联姻,自己纵使明了友人心中愁怨,又能做些什么?无数次梦回中尚能挽救的幻想终于能够说出口去,却也为此,终于叫现实的无能为力彻底击破,一时语句戛然而止,她呆怔着,任由目光空了半晌,只能低低叹道。
“唉……算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楚瑜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对不住,叫你想起了伤心事。只因我当年在寒塘,曾受过她不少照顾,虽说天命无常,到底是……不能轻易放下。”
楚瑜出身非正,年少多艰,饶是二人相交数年,左荇也从不敢相提过往,生怕惹他不悦。然而此间他竟是自己谈及,左荇愣了一愣,将这话反复嚼过几遍,觉得他应是在安慰自己,却又好像品出了点别的什么,一时心头伤感未褪,又无端添三分酸涩,按着微痒的眼尾强笑道。
“往事多磨罢了,倒是我,好容易叙一回旧,怎么偏捡了这种事说呢。”
不觉坐了许久,她撑身站起来望一眼天色,轻呼一声:“唉呀,已经这个时辰了,我竟没好好为你接个风……”话至此,却显出点儿赧然的踌躇,试探似的转过眼来轻声问道,“不如先去用晚膳,我……我叫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楚瑜原没想留下过夜,这会儿却忽然改了主意,他暗暗寻思着厉如清在客栈呆一晚上,理当没什么问题,遂也立起身来掸去衣衫褶皱,展眉温温地一拱手道。
“那便有劳荇娘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