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如清:?
你倒是努力一下再放弃啊?
碎裂之声窸窣可闻,一惊一乍撼动着厉如清更脆弱的心肝,经年久积的细伤皆在此刻奉上了推波助澜的一笔,将崩颓加速得毫无悬念。这回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异样,惊呼迭起,眼见那棚顶就要轰然倾地,厉如清忽然叫人自腰间一带,轻飘飘地掠出丈远。
歪斜的草盖闷声碰上一趟矮桌,强强被其抵住维持了平衡,激起一大片飞扬的土尘。厉如清呛出两声咳,只觉一阵头冷——若非撤得及时,抵住这棚顶的恐怕便是他的脑袋了。
“怎么呆了?小心啊如清。”
罪魁祸首却是忍俊不禁,附在他耳际腔调拿得十分欠揍。厉如清惊魂未定,又叫人看了满眼傻相儿,一时不知该戳他双眼还是一掌拍死自个儿算了,恨恨欲去踩他的脚,偏偏腰间还被人箍着踏不实地,愤懑之余忽然一点不合时宜的念头冒出,惊觉当年与自己身量相近的楚瑜,竟是已长得这么高了。
楚小庄主有心借机搅一滩浊水,但看厉如清不吭声,以为他动了闷气,忙讨饶道:“如清,如清——我不是故意的,你看,这不就能入城了?”
言罢未放松挟人的手,却是趁茶棚坍下一边儿、人群四涌的混乱之际悄自没入熙攘中,使巧劲前拥一步浑嗓喊道。
“还让不让人进城了!”
此言一出,如石投水,一呼百应。久候的商客中不乏出去贩鱼的本地人,此间早就不耐烦,那一搡更是烈火浇油,人群传递着那股力道一浪接一浪地向前涌去,高喊叫骂之声不绝,也不论到底是为了入城还是叫人踏了脚。
“我是本地的,让我进城啊!我要回家啊!”
“开门!开门!我已经等了三天,家中老娘没粮吃了你们谁替我养!”
城门役卒叫出的两声肃静好似锣鼓喧天之中可怜巴巴的小口哨,谁都听不见——谁都不愿听见,自顾闷着头推人挤人,很有些万夫莫敌之势。
煽风点火的祸魁深藏功与名,竟还回首眨眨左眼,低笑道:“怎么样?”
厉如清为其毫不讲究正派风骨的掉价手段震惊,半晌找回口舌,郑重且真诚地评价道:“……我看你像个魔教中人!”
就在人群即将冲破栏障之际,一声清喝忽然贯耳,其中灌了内力,在场人数甚众,竟皆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道沉威高寒的女声,她言。
“肃静!排成两列,守序入城——打开城门!”
厉如清感觉到楚瑜的手忽然紧了紧,他四望下并未找到发声之人,只得由楚瑜拉着更深地隐入人群,但见后者嘴角笑意陡然凝固,低声道。
“那是当今细雨堂主,左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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