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沈良这一夜辗转反侧,脑中燃烧熊熊火焰,他置于熔炉之上,被火光炙烤成灰。----更新快,无防盗上*--
沈温变成少年模样,十二三岁的样子,抱着脏兮兮的篮球,在炎炎烈日下跑过来,把球递给他玩。
他试着拍了几下,没什么运动的天赋,刚尝试带球助跑,啪叽摔在地上,疼的仰头嚎叫,哇哇哭个不停。
他当时仗着有人疼有人宠,遇事从不想着解决,反正一屁股摔在地上,哭天抢地打滚,爸爸妈妈哥哥轮番上来,不是哄他就是抱他,把他养的越来越娇,一点苦都吃不下去。
后来他不再哭了。
不是不想哭,是哭不出来,眼泪变成最奢侈的存在,在干涸眼窝中凝聚,有时候漫上一丝湿气,他拂过眼睛,眼球揉的红肿透亮,什么都擦不出来。
沈温渐渐长大,肩膀张开四肢变长,头发理成贴头皮的板寸,皮肤黑黝黝的,像个在太阳下拉车的车夫,赤着脚走来走去。他胸前挂着沉甸甸的相机,走路在胸前一甩一甩,路边看到什么,急匆匆扑上去拍,被几个人围拢着暴揍一顿,擦擦嘴角的血再站起来,继续冲上去狂拍。
沈温走在前面,身影越来越大,他在枪林弹雨中行走,淋漓鲜血洒在脚下,烈烈风声响彻耳边,他不跑不躲,不惧不怕,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的越来越远,沈良亦步亦趋跟在背后,开始还能走路,后来跟不上哥哥,他飞跑起来,跑着跑着摔在地上,额头手心磕破,破碎血肉粘满细沙,他使出过去的招数,躺在地上大哭,眼角瞥着哥哥的背影,大声哭泣嚎叫,盼望哥哥回来。
可沈温听而不闻,他走的那么坚定,像了无挂碍,像得到解脱,根本不愿回头,沈良哭的狠了,胸口抽噎不停,他不顾身上疼痛,连滚带爬扑过去,扑腾一声跪倒,使出全身的力气,撕心肺裂大叫:“哥!”
沈温停住脚步。
他回过头来,一步一步回来,每走一步,身形浅淡两分,刺眼阳光灼痛双眼,沈良意识到什么,他不断后退,挣扎哽咽摇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哥你别过来···我不哭了哥···我不闹了····我不叫你了···你别消失···你别走···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消失···求你了···”
他变为三四岁的小孩,言语功能退化,几句话说的颠三倒四,着实辨不清晰,他不断后退不断哭求,沈温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在他面前,阳光越来越盛,他的身影越来越薄,像被吹在半空的肥皂泡,砰一下便要消失。.
“沈良,”沈温两手托腮,歪头看他,“你该长大了。”
沈良愣在原地,片片皲裂成灰。
这话像一句魔咒,冲破层层屏障,砸穿沈良脑海,他被光芒刺中,身体瞬间变长,越长越高越长越大,头顶冲向白云,两腿插上地面,他惊愕看看两手,浑噩低头,看不到沈温的身影。
“哥!”
“沈良!”靳安邦把他晃醒,擦掉他满额的冷汗,“天亮了。”
一丝光线从帐篷外爬入,停在靳安邦脸上。
靳安邦一夜未睡,胡子拉碴,黑眼圈挂在眼下,沉甸甸拉扯眼皮。
沈良恍惚伸手,额头满是冷汗,他愣愣看着掌心,眼前黑雾弥散重聚,梦里的一切化为现实,在眼中构建重聚。
他杵着地面,慢慢跪坐起来,连滚带爬向前几步,勾住靳安邦脖子,扑进队长怀里。
“队长,安邦,”他自言自语,颠
三倒四嘟囔,“我还活着吗?哥哥让我长大。”
靳安邦吓了一跳,手臂僵硬一瞬,轻轻拍他后背。
沈良勒紧靳安邦,越抱越紧越抱越狠,要把肋骨压碎的力道,把靳安邦揉进身体。
靳安邦任他抱着,一下下拍他后背,沈良把脸揉进他颈窝,大力张口呼吸,像沙漠中渴水的行者,把清甜甘露吮进身体。
“安邦,安邦,安邦···”
沈良一遍一遍呢喃,像失了巢穴的雏鸟,在漫天风雨中被打湿羽毛,他抱住能拯救自己的人,在对方身上蹭来蹭去,像只占据领地的猫科动物,拼命圈占自己的领地。
靳安邦要被勒成碎片,可仍半个字都不敢说,就这样单膝跪地,等沈良平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