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向后靠靠,不自觉抓紧沙粒,石块边缘扎痛手心。----更新快,无防盗上----*--
这种时候···指导员传来消息,十有**是要他们撤离。
靳安邦迎光站立,挺直身影像柄标枪,遥遥指向天际。
陈建国沉声下令:“靳安邦,立刻动身,带领队员回国。”
“指导员,”靳安邦察觉到什么,脚跟并在一块,“请告知我撤退的理由。”
“靳安邦!”
“指导员,于公于私,我都该立即执行命令,但我以个人名义,向您发出请求,”靳安邦握紧袖徽,把那小小的徽章,用力攥进掌心,“请告诉我,此次撤退的理由。”
陈建国哑然无声,单调电流沙沙流淌,亦师亦友的两人隔着遥远的大洋彼岸,双双陷入沉默。
“安邦,”陈建国沉闷开口,沙哑嗓音含满砂砾,裹住淋漓鲜血,“巴谷尔政·权公然挑衅,在社交媒体上放出针对人质的斩·首行动,其行为残忍恶劣,损害基本人权利益,触碰国际公约底线,受到其它主·权国家的强烈谴责···”
“指导员,”靳安邦察觉到什么,抿紧干裂嘴唇,血丝满溢出来,“与人质相关的视频,是否和沈温有关?”
人声消失,电流发出单调噪响,寸秒寸金的卫星电话中,两人似两具遥遥相望的雕塑,紧绷思绪互相拉扯。
“是。”
靳安邦得了肯定答复,双眼紧闭,骤然捏紧掌心
寻找沈温的过程中,达摩克里斯之剑吊在半空,随时准备落下,一只靴子丢下楼梯,另一只摇摇欲坠,现在它砸在地上,声响撞透胸腔,浓烈血腥泛上胸口,巨爪迎面扑来,抓住心脏,狠狠拧过半圈。
他迫切想砸烂什么,发泄心中怒火,可更多悲凉满溢上来,苦涩从舌苔泛上,喉口含块苦胆,汁水缓缓挤压出来。
走上这样的路,从来不会后悔,更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可这不代表不会难过,每次的任务都出生入死,在刀尖火海滚过,前一天还熟悉的人,后一天魂灵消散,连句遗言都没法留下。
沈良站在他旁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神情紧绷到极致,浑身寒毛竖起,眼白被眼瞳沉甸甸挤压,缩成窄窄细条。
该来的总会到来,逃也逃不过,更不知如何面对。
“指导员,三天之内,我们一定撤离,”靳安邦说,“相关的影像资料,请给我传来一份。”
“靳安邦,执行命令,不要做命令之外的事。”
“指导员,这些资料,我们总有机会看到,”靳安邦张开五指,把沈良覆满冷汗的手,紧紧攥在掌心,“我想从您那里看到。”
通讯器对面鸦雀无声,陈建国沉默以对,足足半分钟过去,通讯挂断,窄小屏幕闪烁,加密影像正在传输,刺眼阳光穿透虹膜,沈良直勾勾盯着屏幕,迷迷糊糊后退,脚下一软滑倒,抓到一手砂砾。
他隐隐听到靳安邦和指导员对话,心里感知到什么,那屏幕上的传输信号,变成肠穿肚烂的毒药,令他肺腑剧痛。
画面开始了。
破破烂烂的空房间里,中间一把土灰覆盖的椅子,一个被黑布蒙头的人坐在上面,四肢被牢牢捆住,脑袋耷拉在肩膀上,这人皮肤被刮破了,手脚满是血痕,腕上有条长长的疤,看着像被毛线缝过,蜿蜒如一条蜈蚣,上面沾满干枯黑血。
一个穿着土灰长袍的人走上前,粗鲁拽住黑布,扯掉甩到旁边。
黑布下露出沈温的脸。
左脸高高肿起,头发乱七八糟支着,眼眶上满是青紫,鼻血凝在唇上。--*--更新快,无防盗上----*---
灰袍子跨步上前,按住沈温手腕,提高嗓音诘问,那声音饱含威胁,夹杂说不出的怒火,吼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他飞起一脚,踹在沈温身上,椅子被踹的哐哐作响,沈温呕出鲜血,淋漓洒在胸口。
沈温抑不住咳嗽,一声接着一声,脊背狠狠弓起,像把心肺呕出,他胸腔凹陷,呼吸间冒出簇簇血沫,可他毫不在意,沉静的眼盯紧灰袍子,唇角抿出不屑的笑。
灰袍子怒不可遏,嗤笑一声,弯腰按住他的脚,干脆利落挥刀,削断他两条脚筋。
沈温闷哼一声,痛的浑身发抖,脊背拱起极深的弧度,身体弯曲成虾,手脚因痛楚痉挛,腰上锁链哗哗作响。
沈良一把扔掉通讯器,连滚带爬向外,仓促间摔倒在地,掌心下巴都摔破了,他浑然不觉,站起来猛扑两步,被人从后面抱住,狠狠按在地上。
“沈良!”,靳安邦按住他的后背,将他困在地上,“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你的错,沈温不会怪你!”
沈良额头磕在地上,眼睛愣愣睁着,神经被片片削开,风化散落成灰。
他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他而去了。
他是扫把星,是灾星,是作恶多端的大恶人,上天为了惩罚他,夺走他的亲人,夺走他的朋友,夺走他的一切,让他孑然一身,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什么都留不下,什么都带不走。
他活的像个笑话,想尽办法通过训练,进入特种一队,想尽办法沿着哥哥的足迹,一路寻找过来,却得到这样的结局。
活着太痛了,太苦了,太难了,为什么要让他孤零零活着。
“沈良,沈良你看,”靳安邦抽出沈温的笔记本,慌乱翻到最后一页,放在沈良身边,“看这个,你看这个,沈温说不要你报仇,他想让你快乐,你看看他说的话,别让他放心不下,好不好?”
泪水一串串涌出,从眼角奔涌下来,将纸页打的湿透。
沈良浑浑噩噩,像被人挥舞重拳,打的动弹不得,他眼前昏黑,迷糊半睁着眼,泪水将脸颊蜇透,烫热砂砾炙烤皮肤。
靳安邦不忍再看,关掉通讯器屏幕,抱起沈良上车,一路开回露营地,把沈良送进帐篷,用被子层层裹住。
沈良无声无息,眼泪没有停止,他从来不哭,这一下像把二十年的眼泪流尽,痛苦也好幸福也罢,支撑生命的东西坍塌,他化为一捧流沙,身体软绵绵散在风里,支撑不了抬指的力气。
靳安邦坐在他身边,抓住他一只手臂,把冰凉指头攥在掌心。
沈良不停颤抖,牙齿咯咯发颤,身体崩成长弓,喉结上下滚动,不断重复吞咽的动作。
靳安邦托住他的下颚,帮他扣住牙关,防止他咬烂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