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天昊一扭头,表情诧异:“不是你值班么,上哪儿得瑟了?”
谭牛“切”了声,对车里的隋月艳笑了笑:“小隋,都到这儿了,上楼坐会儿呗。”
嵇天昊用胳膊拐了下谭牛的后背:“行了,”他对隋月艳挥了挥手,“你慢点儿开,我们先上去了。”
他拽着谭牛往楼里走,谭牛不情不愿地,嘴里嘀咕道:“你们俩这是谈恋爱么?一个月见三两次面,跟应付公事似的,你们得有激情,激情,懂吗?”
嵇天昊收回手,插到兜里,眉峰动了动:“7号病房的病人怎么样了?今天能做手术吗?”
谭牛摇头:“你眼里只有病人。咱俩都35岁,我闺女都7岁了,你还单身,这差距啊。”他装模作样地叹气,“我现在特理解你妈,要不是你妈这年纪不能生了,我都担心你妈想生二胎了,因为指望你,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给她造出个孙子来呢!这个隋月艳认识了有一个月了吧……”
“刚才出去干什么了?”嵇天昊忽然打断他。
谭牛“哦”了声:“我家小祖宗又惹祸了,为了不练钢琴整了红颜料往身上洒,自己整还不够,还特么推倒了一个小男孩,把钢琴老师吓得够呛。”
“推倒的男孩没事吧?”
“男孩倒没事,不过听老师说,那个小男孩特别聪明,跟我闺女一起学钢琴,我闺女谈个曲子震耳朵,小男孩就谈得有模有样,”谭牛用手指抠抠耳朵,“好像叫邢霖吧。”
“你女儿实在不喜欢谈钢琴,就别太逼她了。”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学钢琴多好。”谭牛愁眉苦脸的,“这丫头片子,快叫她愁死了。”他看眼嵇天昊清俊的侧颜,心中一动,“要不这样吧,改天你劝劝我闺女,我闺女挺喜欢你的,你说的话止不定她能听。”
谭牛和嵇天昊是发小,关系一直很好。谭牛结婚时,嵇天昊是伴郎,谭牛闺女出生时,嵇天昊同他一起守在产房门外,谭佳悦的每一个生日,他都会送上礼物。佳悦甭提多喜欢这个天昊叔叔了。
嵇天昊点点头:“那我试试吧。”
凌晨三点,邢金朵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临走前去儿子卧室看了眼,小家伙睡得正香,身子蜷在大床中央,小小的一只。
邢金朵悄悄关上门,在黑夜中开车去了早市。
勤劳的鸟儿有虫吃,凌晨三四点的早市已经有人了,卖菜的大爷大妈穿着厚重的棉衣,拉着整车的菜,开进菜市场里,只为了抢占一个相对好的位置。
邢金朵买了一大包新鲜的牛骨,又抱了一捆大葱,东西搬到车上后,她冻得鼻尖发红,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长冻疮的右手手指又疼又痒,她恨不能挠破它们。这冻疮也奇怪,第一年长了之后,再年年都是那两根手指长冻疮,似乎冻疮就认准了那两根手指,一到冬天,不管她多注意,右手那两根手指铁定出问题。
不过长着长着就习惯了,长冻疮的手难看,不好意思示人。可她平常的生活太过于简单,天天从凌晨三点忙活到中午,下午收拾收拾家里的卫生,晚上再陪儿子写会儿作业,一天就结束了。不谈恋爱又没机会去什么重要场合,好好赖赖地就无所谓了。
开车回到店里,邢金朵开了店门,一头扎进厨房,开始一天的工作。
两个大妈五点多钟来,来了帮她打打下手,快六点的时候就开始有客人进来吃饭了。
这是座忙碌的城市,有人凌晨三点就起了,而有些人,可能时近中午才悠哉悠哉的来吃早饭。
虽然累和辛苦,但邢金朵喜欢点钱的感觉,看着钱箱子里的钱一点点增加,心情就会像外面的太阳一样,一点一点的灿烂起来。
“来碗牛骨汤面。”玻璃外传出一道醇厚的男声,邢金朵的手一顿,微微抬头,她不由得一愣。
餐馆里人不多,角落里有几个年轻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嘻嘻哈哈的,貌似心情不错。
身着西装的嵇天昊,笔直挺拔地站在那里,英挺的五官让他看起来与餐馆的环境格格不入。邢金朵说不上哪里不对,反正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与这里不搭。
或许是因了他身上那套高定版的西装,抑或是他波澜不惊的眼神?
邢金朵发呆良久,进来送碗的张阿姨看到了,小声提醒她:“顾客要面。”
邢金朵忽然醒过神来,拱形出口那里,嵇天昊的百元大钞已经在那里放了很久了。
她表情局促地拿过钱,低头在钱箱子里找零,找好后,递出去,音色不太平稳地说道:“请您找个位置坐下,面马上就好。”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低头做面。
嵇天昊看了她两眼,收回眼神,坐到了靠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