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拿盒牛奶。”他拿了瓶热牛奶，付了钱，问：“你爱喝蜂蜜吗？”

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脸上的老人斑比同龄人还多，陆远看着老人深深的抬头纹，把蜂蜜放在桌上。

“送你，齐伯伯。”

他坐在路边把牛奶喝完，坐车去北城的中医院复诊，之前带回来涂抹的药已经用完了，直到今天，他脱下衣服，看着医生拿来的镜子，他才第一次看到背后留下的疤痕，一道手指长的疤痕。

刚拆线的伤口，像是一条蜈蚣纵横在光滑的皮肤上，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十分的难看。

北城傍晚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独留天边角落那缕特别亮的橙色的云彩，他站在医院门前，望见对面马路摆的摊子。

“阿姨，针线怎么卖？”

“很划算很便宜!诶？是个小伙子啊……”

陆远半蹲下来，拿起一团灰蓝色的毛线，问：“大人围的，要多少？”

隔壁摊围着的几个小女孩偷偷地看着陆远，小声说话，惹的附近几个摊的摊主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小伙啊，你会织吗？”摊主大笑起来，热情地招呼陆远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这种大团子，织围巾的话短一点两个，想围上几圈暖一点的话用三个就可以了。”

“那来三个吧。”

摊主乐的不等陆远反悔，立马把三个同种颜色的放好一袋子，又把一整套工具也装进了袋子里。

“要阿姨教你吗？”

“谢谢，要学……”陆远接过袋子，看见旁边摊子几个像初中生的女孩偷偷笑了起来，他咳了咳小声问：“要学多久？”

“做给女朋友的吧……”

阿姨很热心肠，一边卖围巾，一边教陆远织围巾，一边还不忘拿陆远取乐子。

不一会儿功夫，陆远已经上手了，一巴掌长的围巾已经织出形状，软软的布料蹭在他的手心，他想到出门前，陆峰递到他身前的那条围巾，他很想接过来戴上，但是那一瞬间，他忍下那股冲动，并且极度想忽略……因为那是李兴莲亲手织给陆峰的围巾。

陆远把围巾收好在袋子里，跟摊主道谢，“阿姨，你觉得一个人给别人织围巾，是因为什么？”

那阿姨以为陆远是给小女朋友织的，只是小年轻不好意思说，于是冲着陆远眨眨眼就，偷笑道：“当然是非常喜爱对方啦！”

天色越晚，摊子边的人越多，陆远毕竟还是个脸皮薄的大男生，遮挡不了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学会了就赶紧道谢完离开。

周日的晚上根本就没有晚自修，他走了两个公交站都没发现可以去龙川公寓的路，最后只能就地拦了一辆的士。

夜半，他裹着厚厚的羽绒坐在背风的阳台靠椅上，盘着毛线，继续织。

手里灰蓝色的绒毛，他能想象这种颜色的围巾围在陆峰脖子上的情景，灰蓝色十分适合陆峰健康而白皙的肤色，也适合他独有的贵气，温柔而又刚毅。

羽绒服上突然飘来一点点雪白，继而融化成一个个水印。

“啊，下雪了。”

陆远望着突如其来越下越密的雪，眼望着过去，莫名其然想念陆峰，这一想，回忆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把毛团用袋子装好，把阳台窗锁上。

他匆匆忙忙跑到厨房，打开收纳柜，把织了一半的围巾和毛线装进了袋子，他拿着袋子跑回房间，一股脑子扔进床头柜里，拿着钥匙锁上，再把钥匙藏到衣柜里。

这一系列动作完结后，他坐在地上，猛然间像个小孩般盘着腿哭了起来……时隔几年的时间，陆远第一次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