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真是绝情的男人啊。”

南世领对此不置可否：“那郑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只听见一声嗤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南先生觉得呢？”

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比大多数人拥有更多，但同时他们的选择相对更少，这是他们付出的代价。

“一个孩子又如何，”南世领道，“百年基业于历史长河不过弹指一瞬，倒不如尽早脱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我正在做我喜欢的事啊，”她把玩着刀具，饶有兴趣地望着对面的男人：“你呢？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南世领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扬起了一个笑容，虽然短暂，却比今晚任何一个笑容都要真实。“我真正想要的，”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说：“就在这里。”

“郑小姐，不如我们省略掉这些废话吧，”他收回手，神色淡漠：“你我都知道今天这次见面的目的是什么，很抱歉，我对您没有兴趣，我想您也是一样，对吗？”

郑妍眯起眼：“不，我现在对你感兴趣了——”

“但也不是那种兴趣。”南世领替她说完。

女孩哈哈大笑，“南先生，你比大多数人要有趣，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要喜欢你了。”

南世领没有理会她，抬手就要叫人买单，“我想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今天就到这里吧。”

郑妍突然起身按住他的手，在男人惊诧的眼神中微微一笑，“南先生，我有一个提议，先听一下再走也不迟。”

南世领抽回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谭云柾睁开眼，充足的睡眠缓解了他一天匆忙奔波的疲惫。

这一觉他睡了有整整十二个小时，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阵阵菜香从一楼传到房间。

他坐起来，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一个巨大的问号紧随而来：他为什么还没死？

那个医生不是说他三天内心脏骤停了五次，情况危在旦夕吗？这都两天过去了，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是，他最后的心愿都完成了，正常情况下不应该马上就要死了吗？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啊！

难道情况好转，他不用死了？

这什么玩意儿啊！他都做好准备了，现在居然活了？这不耍人吗？！

谭云柾出离愤怒地一拳砸在床铺上，这日子过的，真是浪费他感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谭云柾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一名幽灵的优势。他每天睡到自然醒，没事就去花园里晒太阳，然后看姐姐画画，跟妈妈一起看电视剧，遇到不喜欢的频道就溜达去别家蹭电视看。这小区周围比邻三座大型购物中心，隔壁不远就是本市一著名旅游景点，店铺数都数不过来，平时街上人满为患，他用几天时间逛遍了商场的每个角落，在电影院看完了当季所有的电影，还去那旅游景点转了好几圈。

谭云柾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甚至感觉发际线都重新长回来的同时，南世领那边可是忙得不可开交。

谭云柾出事前跟进的最后一个案子是与日兴地产的合作，结果两边刚刚确定意向，谭云柾就被车撞了，这事的进度也就暂时被搁下了。现在日兴地产马上要举行招标会，他们却得知对方似乎已经与另一家叫福源财团的公司敲定，南世领这一天天的本来就轮轴转，现在更是头焦额乱，会面一场接一场，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在响，每天以咖啡浓茶代水，加班到凌晨，连带着整个秘书部都忙得鸡飞狗跳。

邀请函早在两天前就已经送达，距离招标会仅剩最后三天，日兴地产方面态度依旧捉摸不定，南世领开出的条件已经足够丰厚，然而对方却坚称他们谭氏出尔反尔，这个项目短期内不会结束，而他们没法与无法信任的公司合作。

“当初原定于三月十三日上午与日兴地产将进行下一步洽谈，但是十二号的时候谭总出了事。我刚刚打听到，日兴地产的王总本来十号到十五号都要在日本出差，特意十三号回来结果等了我们两个多小时，最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公司，当天我们就收到了对方单方面终止合作的消息。”

温岚说完一颔首：“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的责任，当时太慌乱，完全忘记了有这回事。”

车祸之后，谭云柾虽然很快被送到了医院，但是因为伤势极重，手术整整持续了二十个小时，中间还下了好几张病危通知单，要说十三号上午，十三号上午他还没从手术室出来呢！

想到当时的情况，温岚不禁抬眼去瞄南世领。

谭云柾几乎从未给过这位副总好脸色，所以温岚也从不吝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南世领。可是当初谭云柾出事，是南世领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消息，也是他全程守在手术室外，就连那几张病危通知书也都是他签的字。

现在也是，他严令自己随时注意医院的情况，不允许别人探视的规定，为了掩盖此事而奔波劳碌，正因如此，知道谭云柾这事的人才寥寥无几，甚至就连南世领身边最信任的徐音都不知道。

他和谭云柾明明方枘圆凿，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南世领脸上微妙地混杂着生气苦恼难堪纠结等一系列情绪，他并未追究温岚的过失，思考了一会儿，道：“在你看来现在要怎么做？”

温岚沉默了片刻：“福源是近几年才成立的新公司，手上的筹码肯定没有我们足，但日兴那边未必完全看重这个，我觉得关键是我们要拿出诚意。”

说到底日兴地产是在生气谭氏说话不算话放了他鸽子，如果能让他们看到谭氏想要合作的真心，再卖点好处，也许这个死结就不存在了。

南世领以拳抵唇，不论脑海中思维如何纷乱芜杂，却总有一根无比清晰的线贯穿始终。

温岚出去后，他缓慢地将手机握在手中翻来覆去许久，拨通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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