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这样了。”林显坤微微松了一口气，叮嘱道：“记住，一定要把她的嘴封严实，这次绝不能再出现纰漏。孩子到手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办事，请老板放心。”

穆森微微颔首，转身退了出去。

林显坤缓缓伸手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张亲子鉴定报告，塞进碎纸机，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粉碎。

他仰头看向虚空，喃喃自语：“吸毒......居然又是吸毒！是你干的吗？林显荣，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你怎么就不死呢......”

嘟——

手机响了，林显坤淡淡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如果是往常，他一定会选择置之不理，但现在，这个适时到来的不明电话正好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林显荣，你是来嘲笑我的吗？你现在很得意是吗？

“喂，哪位？”

如果无线电可以传导情绪，那么他一定会将积攒了十数年的嫉恨通过听筒传递过去，将那些缠绕在他灵魂之上的怨气化作触手，狠狠扼住对方的咽喉，至死不休。

然而对面是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

“喂，林哥，我是孙尧的妹妹，孙梦佳……”

.

“孙梦佳？！”

“沈蕴姐，你别这么激动成吗？”汪芷揉了揉快被震聋的耳朵，“是，在你家门口放火的就是孙梦佳。那小子给我们看了视频，证据确凿。”

“放火？！”沈蕴难以置信地瞪向楚扬。

楚扬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问汪芷：“怎么会这么巧？那小子的视频怎么来的？”

“他自己录的。我们要他交代这块表是从哪里偷的，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反问我们，如果检举名人犯罪，可不可以少坐几年牢。然后就全撂了。”汪芷把手上的证物袋举到沈蕴面前，“姐，这块表是你的吗？”

沈蕴定睛一看，登时脸色变得很奇怪，勉强答道：“是。”

“啊，我说我怎么对这块表那么熟悉！”吴竞渡惊叫道，“我想起来了，那是当初你给孙梦佳……”

“是我的就可以了！”沈蕴狠狠剜了多嘴的吴竞渡一眼，后者瞬间消音。

沈蕴径直冲进审讯室，一把揪住史晖的衣领子，将人提溜起来，凶神恶煞地问道：“那块表你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正在整理笔录的大斌被吓了一跳，忙劝道：“蕴姐，息怒！”

史晖哆哆嗦嗦地说：“从二楼储物间的纸箱里……”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家？”

“您卧室有那么大一张写真，我想看不见都难啊！”

“你还进了我的卧室？！”沈蕴怒不可遏。

“大，大姐，我错了！”史晖抖似筛糠，“我发誓，你家除了这块表，我别的什么都没偷啊！你那些珠宝首饰和名牌包的防盗设备都太高级了，我实在搞不定啊！我正准备顺两件大衣走呢，门口就有人骂骂咧咧地砸门，把我给吓得，立马蹿进储物间，翻窗户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柜子上的纸箱，摔出来一个礼盒，这才捞着，不是，发现这块表。我溜到花坛里正打算从小路走，就看见那女的往树上洒了一瓶什么东西，那火蹭的就烧起来了，我要是跑慢了，指不定就被烧死了！”

大斌插嘴问道：“你慌成那样还有心思录视频？你又是如何知道该女子的姓名？”

史晖神色一滞，磕磕巴巴道：“我，我本来是打算直接跑的，跑了两步觉得她骂街的声音很耳熟，还有这位大姐的照片也很面熟，刚好那女的喊了一句‘沈云’还是什么，我就突然想起来，我在微博上看见过她们俩打架的视频，还有人把那女人的姓名年龄都扒出来了，说她是那个什么新材料化工集团的大小姐，我就想，就想留个证据，找机会敲她一笔，实在不行也可以卖给营销号……”

大斌一嗤：“你还想敲诈？”

“只是想想！”史晖忙道，“我不敢的！”

沈蕴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视、频、呢？”

“在这，在桌上！我不敢撒谎！警官，您快给她看看！”

大斌小心翼翼地将史晖的手机递过来，还不忘嘱咐道：“姐，这是物证，你可千万别给摔了！”

沈蕴直勾勾地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始终没有勇气接过，最后松开史晖，一言不发地走出审讯室。

大斌和史晖同时松了一口气，一个如释重负，一个劫后重生。

史晖裤子都快吓尿了，仍不忘讨价还价：“这位警官，我是不是可以少坐几年牢了？”

“蕴蕴……”楚扬一脸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沈蕴的语气异常平静，“按程序办吧。行行，你可以帮我找个律师吗？我要起诉孙梦佳，不接受和解。”

言行点头：“没问题。”

“谢谢。”沈蕴进了楚扬的办公室，轻轻关上门。

吴竞渡看着汪芷手里的证物袋，叹了一口气。

那年沈蕴刚拿到年终奖，拖着好不容易休假在家躺尸的他去商场给孙梦佳挑生日礼物。他睡眼惺忪地陪着沈蕴跑了十几家店，最后沈大小姐终于选中了这块表。

偏偏就是这么巧，他俩结账出门，经过一家酒店门口，沈蕴一眼就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白昊与孙梦佳。六目相对那一瞬间，白昊吓得连手都忘了从孙梦佳的腰上移开。

孙梦佳被自己手上的咖啡泼了一脸后发出的尖叫声终于让吴竞渡彻底惊醒过来，他完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就是白昊脸上两个极为对称的巴掌印，以及沈蕴眼角死撑着不肯落下的一颗豆大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