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端着一杯冰牛奶，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抱着孩子缩在沙发上的余芬芬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下意识抖了一下。走进来的陌生男子把手中的牛奶往她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坐了下来。看她没有反应，还把牛奶往她这边推了推，示意是给她的。

“你……你是公安吗？”余芬芬把睡着的孩子抱得更紧了，“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婆婆……”

“你婆婆被我们抓起来了。”言行又把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她招供，自己是花三千块钱把你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现在因为袭警妨碍公务以及涉嫌人口买卖，被我们暂时移交看守所了。具体的犯罪事实还有待进一步追查。”

“那，会坐牢吗？”余芬芬盯着那杯牛奶，没有和言行对视。

这个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据陈明艳供述，余芬芬是在大概四五岁、看起来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被买下的。从她对陈明艳的言听计从以及对陈勇失踪那不似作伪的焦虑来看，应该和这对母子有很深的感情基础。但是，她在听见婆婆被抓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为她辩解，而是直接问她会不会被判刑，就好像这个结果对她而言更加重要。至于为什么被抓，倒没那么在意。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

虽然人成年之后对于自己五岁左右的记忆会比较模糊，但脱离原生家庭被送到另一个地方，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很大的变故，对此印象深刻也不是没有可能。

余芬芬没有回答。她手中抱着的男孩有些不安分地伸出手，企图去够桌上的牛奶。余芬芬偷偷瞥了一眼言行，怯怯的伸出手，想把牛奶端起来。

“这个他不能喝。”言行忙出声制止。

被制止的女人仿佛触电一般，迅速缩回了手，抱紧了孩子。

“哦，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言行把语气放得更轻，以免再度惊吓到这只“惊弓之鸟”，“这是我特意拿过来给你解解暑的，是冰的，小孩子不能喝。”

言行瞥了一眼休息室门口。汪芷站在没有关上的门边，手里抓着一个奶瓶向他示意。

“我们的女警同志为孩子准备了奶粉，刚才折腾了那么长时间，孩子也饿了，不如先让我们的女警同志带他去休息一下。您放心，这里是公安局，不会有问题的。”

年轻的母亲还有些迟疑，可她怀中的孩子已经在牛奶的勾引下，迫不及待地要挣脱母亲的怀抱。

余芬芬终于松动了，恋恋不舍地看着汪芷把孩子抱出去了。

孩子捧着奶瓶喝得一脸饕足，母亲也像被孩子的喜悦感染了一样，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她一直不敢触碰的玻璃杯。

言行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着她轻轻抿了一口牛奶，神色不像之前那样紧绷了，言行这才轻声开口：“我们接着进行之前的问话可以吗？”

余芬芬攥紧玻璃杯，点了点头。

言行：“你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对吗？”

还是点点头。

言行继续问：“所以，陈明艳才会提防着你，不让你跟警察接触是吗？那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余芬芬：“我……我趁她睡着了，从宾馆里，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