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回来,沈诗琪担心她姐想不开,隔三差五差人去探望沈柳。这事…或者那事儿还得自己来,尽心尽责。这会儿,她食过午饭便来了…
途经碧园,忽闻阵阵浓郁花香,金秋送爽,繁华满枝,枯叶凋零。
沈诗琪取下一支沾满露水的桂花枝,橘红色花蕊中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闻之头晕,暗香疏影!
她轻轻问婢女:“玲儿姐,现在几月了?”
“芙蓉显小阳,商节,丰收在望之季!”玲儿道。
“哦,半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沈诗琪嘟囔一声:“月初,我要去给春梅上香,萧条几月她的坟头草渐渐枯黄。”
“小姐,哪由你为下人祭拜?你去惹人非议,我去吧!”玲儿欢喜道,揽下担子。
“我怎么就惹非议了。”沈诗琪扭头道。
“刘嬷嬷不好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时常盯着你。”
沈诗琪若有所思道:“她倒其次,某些人是真不好得罪…”
玲儿不问是谁,心底里知根知底着。
两个人聊着聊着,片刻不到,就到达沈柳的房间。沈诗琪对婢女说:“你去报一声,我来了。”
“好嘞,大小姐你在吗,咱们小姐来约你!”玲儿透过屏风帘子往屋里瞅,说道。
还没来得及等里屋回话,突然屋子里“砰的”一道巨响。
歇斯底里的声音隔着缝隙传来:“我养了个不孝女啊,事事不听劝,一意孤行。”
“怎么了?”沈诗琪站门外等着,这才稍回了神,眉毛紧张地皱起,像个斗大的问号,“玲儿我们先进去…”
一进屋内,地面上大大小小瓷碗碎屑,千奇百怪的东西孤零零躺着。沈诗琪几乎是提着裙子,绕着空白的地方行走。她抬眸,刘氏气急败坏地坐下,她的婢女揉着后背为她顺气。而沈柳僵着一张冷漠脸不悲亦不喜。
她们对峙的局面,很让人不安,沈诗琪观看着,问道:“姐,你跟姨娘在闹什么?玲儿帮忙收拾一下房间。”
“都不准!”刘氏蛮横无理道,“我生你养你,不指望你知恩图报,赡养我。你这是什么态度,说你不得,你的知书达礼呢?”
沈柳眼睑一掀,慵懒地声音道:“我一向如此,娘,就许你浮生若梦,许你暗度陈仓,许你吃里扒外…许你像慈禧娘娘一般,雍容华贵!不许我有一点自己的想法,你未免太逞强好胜!”
“柳儿,你把话说清楚,何为吃里扒外?你既然这样子说你娘。我怎么不许你为所欲为了,你同董公子的事,我有半点反对吗?”刘氏的一口怒气堵在胸腔,她不吐不快。
沈柳鸣冤叫屈:“成语词典,若娘有空多去查查书籍…别整天研究房中术。至于你说的什么董公子,我认都不认识,关我什么事!”
这两个女人真的很强势啊!
旁边的沈诗琪心底咯噔一下,沈柳要露馅了,因刘氏正在气头上,她欲劝来着,可娘俩得理不饶人,她怕无名火烧到自己头上,不想蹚浑水,静观其变。
刘氏甩手,推开身边婢女,指着她骂:“关你什么事?你怎可有理说这话,撇得倒一干二净!你倒贴穷酸公子,竟然说不认识,这笔账我可以帮你先记着!”
“我一没婚娶,二没负担,随便跟哪个男人闲聊几句,何罪之有?我有的是时间和金钱挥霍人生。指望我待嫁,你们捞一笔肥油,世界上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叫人心寒!”沈柳冷冷道。
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没心没肺的丫头。一一段话,犹如火上浇油,刘氏气吁吁的身子,不停打颤,婢女小琴尤为担心,她好言好语捋顺夫人的脾气:“别气别气,夫人,小姐纯粹是有口无心之言,你何必跟身子过不去,小姐跟王爷的婚事,你高兴才对,你过来小姐这,也就是告诫她一些常识,怎么就成了好心办坏事呢…”
“是我的错吗?这丫头我还不能教育了,你瞧瞧她,嘴里哪句是好话,有这样儿女说母亲的不是吗,即便如此,我能说你,由不得你说教我!”
刘氏一股子狠劲,仍气不过,在小丫鬟面前说他的不是。
“小姐,夫人再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跟她犟嘴,夫人旧疾这几天犯了,夜里难眠,你何苦气她…”
小琴姐说得在理,沈柳无意间瞧了眼屋子里的人,沈诗琪暗地里给她打手势,婢女小楚嘴里叽叽咕咕,光看她们急成一团就颇为有趣,她攸闲散慢地语气说:“得,都是我的错,柳儿知错了,向你认罪!娘你歇歇去吧…”
“哼…”刘氏沉缓地哼一声,又道:“诗琪,你守着你姐姐,不容她做出失徳之事!你跟王爷的婚事,待黄恩浩荡,一旨成真,容不得你是否心甘情愿。惦记他人…”
“行吧!娘!我只管去嫁,等着王爷八台花轿来请行不行…”
刘氏舒缓疲劳的声音道:“如此甚好!小琴扶我起来!”
待夫人走后,沈诗琪来回扫一圈周围,便吩咐自己的丫头打扫房间,她走到沈柳跟前,不经意问:“姐!你又何苦呢…”
沈柳卧在榻上,一只手玩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她顿了一下,分了点注意力给沈诗琪:“我娘…嗯哼!那个董公子是什么人?”
沈诗琪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