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满楼二楼,梁意寒挺着脊背端坐,对面坐着一位女子,行乐坊的花魁碧罗。
碧罗流连风花雪月之地,习以为常的奴性,撇去了矜持,替梁意寒斟茶递水。
她悦耳动听的声音道:“少主,奴家与董修颠鸾倒凤,好不悦乎!”
她痴痴地臆想,自跟随少主,尽心竭力,半点不敢含糊,一心渴望他的怜惜。她心里压抑并控制对他的奢望,听到董修说他有一位未婚娘子,她这才发觉,少主终归是七情六欲的男人,她这样的身份配不上他。
然而这位少主不怒自威,醇厚地嗓音提醒:“董修,由你亲自送他去上京科考。”
“少主,为什么要我这样做?”碧罗苛求过度,悲恸欲绝道。
梁意寒站起身,脚下的步子欲动,“你只要依言遵循便可!无需多问!”
眼见他要离开,碧罗情急之下扯住他的后襟,朱红的唇瓣张了张,意识到自己举动越矩,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弱弱地说:“少主,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我想知道少主的意思。”
梁意寒冷凝着脸,强调一声:“记住你的身份,无关你的事不必多言。”
“少主!”碧罗的裙摆不小心扫向桌面上的酒,“能否听我说。”
她利用多余的借口,挽留梁意寒,放眼望去不知道该停留在哪个角落里,她的目光瞥向市集,有位女子往上瞧着他们,还有知府公子摇扇示意,闹市很吵,碧罗会识唇语,他道:“罗姑娘看这里,梁公子,你家娘子在这里…”
娘子?谁的娘子?少主的吗?
她木讷的声音,重复他的话:“少主,你娘子在楼下。”
原本无动于衷的梁意寒,终于有一丝情绪,眼底略过一丝惊喜,她瞧得仔细。他转身后,跟那名女子对望了一眼,让人惊愕的是,那姑娘拔腿就跑。
碧罗正疑惑着,梁意寒跳楼而下,追了过去,她回神后也跟了出去。
她想去会会这个丫头,凭哪点吸引寡欲冷情的男人。
二维空间里笔直的两条平行线,因为某种缘由有了交集,融汇成一个点,正如她跟梁意寒的缘分。沈诗琪与他对了眼,哪根筋不正常,扯住了那名长相与春梅相似的紫衣姑娘,带着她一路狂奔。
她一面快跑,一面说道:“姑娘我带你脱离心术不正人的纠缠。”
紫衣少女跑得快,紧张地动不动看去身后:“你的丫头追来了,还有郑公子…”
“走走,我们去裁衣铺,你先躲进去,玲儿快点跟上来。”沈诗琪在前面喊到。
裁衣店铺迎来新客,三位姑娘一同来,顿时热闹了,一身青衫的掌柜地笑脸相迎:“欢迎姑娘,往里看看?”
他刚一问,紫衣姑娘推开他,歉疚地说:“掌柜的,我往里躲躲,多谢了。”
沈诗琪看了看后头,大街上人来人往,某个人追来,没找到她,她思忖着:“好啊,你个梁意寒美人在怀!温柔他乡遇知音。”
掌柜跟在她身边,她摸着上等的料子,不买也不询问,掌柜一时没好脸色,放开嗓门咳嗽了几声:“姑娘,买不买呢?”
沈诗琪收回手,抬眼望他,说道:“当然买,老板我先找找哪块布料好,玲儿你过来,你喜欢哪匹让老板拿去做衣裳。”
丫鬟摆手,摇头说:“小姐真不用。”
“那我帮你选,就这套绯色的适合你,老板先带玲儿去量具体的尺码。”
掌柜变脸好快,笑眯眯地说:“姑娘,请随我来。”
店铺里只剩下沈诗琪,她闲来无事,欣赏起做好的新衣裳,衣裳悬挂在店里,苏坊刺绣的裙子精美绝伦,采用散套针绣的花卉,活色生香,香味朴鼻,尽态尽妍;使用乱针绣的人像和风景,绒条组织多变,装饰味浓,艺术效果强,富有浓郁的民间、民族特色。
一列列的新装将沈诗琪娇小玲珑的身体埋没起来。
正当她仰头望去,一支强壮的手臂拉着她躲进衣服里。他闷声讨问:“娘子,为何躲我?”
“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沈诗琪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我来追你…”梁意寒老实交代。
沈诗琪闹着别扭:“追我的人多了,你算第几?”
于是他们都沉默下来。
“追娘子的人还有谁?”梁意寒终于又开了腔。“我让他远离!”
沈诗琪什么也没有回答,从并排的衣服缝隙里,她瞧见对面的姑娘一步步走来,不知所措地伫立在那里,神色慌张,似乎在找人,奔进店铺里,她离两个人稍微远些。
碧罗要找的人正在她面前,沈诗琪沉默不语,久久地看着梁意寒,并说:“你出去吧,有姑娘在找你。”
他感到十分蹊跷,“有什么人?”
店铺里,碧罗小步走来,沈诗琪在她到来之际,踮起脚,一把扯着梁意寒的脑袋,看到他稍稍张开的嘴唇露出一丝疑惑,她堵上男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