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二十八, 年将至。
沈府喜事连连,灯笼高挂,处处都是绛色!映得天际别样红。
沈诗琪一早来给姐姐祝贺,多有不舍, 竟在浓稠的情绪中,她嘱咐着:“姐,你嫁去了王爷府, 适当收收心,煜王爷…”
“诗琪妹妹,我知道了,你呀就是老妈子的命, 总喜欢叮嘱我这样或那样。”沈柳眼神迷离, 眼前倒影出一个靓丽的女孩子,她有着齐肩短发,跟小家碧玉的沈诗琪小姐有天壤之别, 细瞧她们的面容, 眉宇间多少有些相似。
“姐姐…”
“怎么了?”
“我这叫你多遍,你在发什么呆?待会姨娘会过来!”
毕竟是沈柳大喜之日,刘氏没道理不来。
“噢!诗琪, 你什么时候嫁呢?”沈柳换着新嫁妆问道。
沈诗琪无所谓道:“我?再说吧!我一点也不急。”
“听闻梁少主是一位侠骨柔情的汉子,在江湖中颇有威望, 这个人深藏不露, 受恩于旭阳教, 那是一个高深莫测的组织。诗琪, 你知道吗?”
“啊!”沈诗琪装聋作哑,“听到一些相公的事,他的事不见得能对我掏心置腹,我只是他的未婚妻。”
沈柳亲切友好地说:“我倒是从王爷那里得知,梁少主六亲不认,不屑与他人共谋发展,他怎么就那么高冷?”
“高冷?”她呵呵一笑,“对事不对人吧,他的性子我吃不定,倒是王爷,跟姐姐能多聊了!”
沈柳出声地笑道:“他是王爷,我在强悍,权势面前低贱地如一颗草,顺着王爷,岂不是能安生。”
“姐,你大彻大悟了。”
“不存在的事,我又不当尼姑,做不到大彻大悟。”她又冷厉说。“随便嫁了吧,今生我头一次嫁人,颇有点兴奋。”
“光这个头彩装饰估计要一炷香的时间。”沈诗琪打量道。
“可不是,你猜旭阳教是什么组织?”沈柳执迷不悟,仍旧在问。
沈诗琪并不知道,根本就不曾了解,她姐一味的打听作什么?她存了个心眼,把知道的慢慢道来:“相传是一个暗杀组织,首领是谁?梁相公不愿透露。其实我每次问他,他都敷衍搪塞。姐,煜王爷有旭阳教的令牌…”
她语序慢了下来,沈柳单手支着下巴,兴致跃起:“王爷这倒没跟我说过,旭阳教的令牌长什么样,得此令牌有什么用?”
沈诗琪打趣道:“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能一统江湖?”
“王爷彻底防着我啊,问他祖上何人,他隐瞒不讲。”沈柳淡嘲着,“跟当今圣上是敌是友,也不告知!”
“嘘,姐,隔墙有耳,你怎可打听王爷的私事。”
“诗琪!你会不知?我爹,我娘将我卖了,我应该清楚自己去往何处落尘埃,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吧!”她翘嘴不满足。
沈诗琪无奈地紧咬下唇:“姐,我也无能无力…梁少主还是我亲自跟爹要的夫婿,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反对,传得这城中邻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已败坏爹娘的脸面。”
“呵,这帮庸俗的人,你管他们说什么,你是什么人愿做什么类型的,心中明了,对得起自己足矣!”沈柳目光酽酽。
这还是当初的姊妹吗?沈诗琪挑挑眼角,她的姐妹悟了,突然变得善良,让人觉得很不好。
她正研究某个人的心理变化,沈柳眸光有些氤氲,她轻轻地劝告:“诗琪,你还是留个心,你相公对你再好,终有背弃的一天。他的底细你摸不透,跟江湖中的险恶旭阳教有关联,就不见的是好鸟!凡事有度,总是没错的,不要跟我一样失心殒命。”
“姐…我会注意的,你之前为了书生轻生,身为王妃可不能这样了,多为自己着想,不能为男人而活。”沈诗琪温软的声音应着。
她给新娘子打气,沈柳眼里迅速拂过笑意,这诗琪模样五分像,脾气也是。我要是早就明白你的好,就不会落到这种死后仍不甘心的下场。
“小姐,刘夫人到了!”外面有人呼传。
沈柳随即恢复端庄的神态,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请我娘进来!”
“柳儿,娘来送你一程!”刘氏摇帘而进。
新娘盛装打扮,美如天仙,冰肌玉肤,杏脸桃腮,眉如卧蚕,朱唇皓齿,佳人何寻?正在她面前。
刘氏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她笑着说:“我儿今天美不胜收,赛过貂蝉!”
沈诗琪原先坐在新娘子旁边,她让开位置,请刘氏上座,“姨娘,你坐下聊!”
“不了不了,我特意来为柳儿王妃梳妆打扮。”
沈柳拿着吸油纸,唇瓣对着轻抿,透过铜镜望到身后。
刘氏拿着牛角梳,想着自己的女儿就这样嫁了,这离愁,刚从微蹙的眉间消失,又隐隐缠绕上了心头。终是不舍,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娘为你梳头吧,一梳百头到老,二梳百事顺心,三梳幸福安康,四梳儿孙满堂。”
“姨娘,姐的大喜之日,你别哭…”沈诗琪在旁边安慰着。
“瞧我,这是喜悦的眼泪,柳儿出息了,我比谁都高兴!”刘氏胡乱地抹下眼角。
“娘!感谢你栽培我!”沈柳无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