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呈沉默了几秒,抬手在徐沐泽头上搓了一把,低声感叹:“徐爷可真会聊天,说什么都能被你堵死。”
徐沐泽往外挣,带着气道:“那就别聊,睡你的觉!”
“不聊了,睡吧。”
叶柏呈说完收回手睡了,徐沐泽趁机往外挪出一些,其实病床不大,这么做也拉不开多少距离,叶柏呈想搂他,照样伸手就够得着,但心理上他却觉得这样还是赢了。
病房里安静得过分。
徐沐泽在床边趴半天还没睡着,他下午睡得够久,现在又心烦意燥半点睡意都没有,就只能闭眼胡思乱想。
可惜徐沐泽生活单纯,或者说乏味,学校那头他早不放在心上,打架斗殴也都像过家家打完就忘,不值得多想,所以对他而言,眼前仅有的值得想一想的破事却轮不到他做主,便也懒得想了。
不知趴了多久,感觉身体都僵硬了,徐沐泽转过身来躺平,还是不舒服,又转过身侧躺着,这会儿索性面朝着叶柏呈。
他已经睡着了,只是大概睡得不好,眉头微皱着,平时温和平静的面相,这会儿也显出点清苦来。
徐沐泽看着看着,不自觉地伸出手抚上去,用指腹轻轻碰触,叶柏呈没反应,他胆子大起来,指尖顺着眉间鼻梁往下落到嘴唇上。
叶柏呈的嘴唇厚薄得宜,形状也好看,可惜心脏不好,唇色总不正常,不是太浅就是太深,以至于原本英气的脸常年都带着几分病态。
徐沐泽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柏呈,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
两年前的意外偷听改变了很多东西,徐沐泽的性格,他对待周围一切人和事的想法和态度,当然也包括他对叶柏呈的感情。
平心而论,叶柏呈自始至终还是那个叶柏呈,没有因为徐沐泽的改变而对他有丝毫生分,以前他对他是无条件的宠爱,现在则是无条件的包容,即便徐沐泽顶撞忤逆,或者故意扭曲他的善意,他也总是一笑而过。
跟叶柏呈相反,这两年徐沐泽想得最多的是报复,用自以为是的方式,放纵自己的同时也折磨叶柏呈。
次数多了,叶柏呈偶尔会无奈地抗议,说他就是有本事将他的痛处一戳一个准。
徐沐泽那时还暗暗得意,他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自己不痛快,叶柏呈又凭什么快活,可是此刻一想,他不是聪明,而是愚蠢至极,不然不会想不到叶柏呈身上最大地痛处,除了那颗畸形的心脏就是他了。
徐沐泽又想到自己十六年的人生大部分都是跟叶柏呈在一起度过的,他跟他睡一张床的次数比自己独睡还要多出很多,他们之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密的关系,他也曾对这种关系甘之如饴且理所当然,从未想过他们有一天会不在一起。
然而眼下,分离已经近在眼前。
也许夜晚的确不适合思考,更不适合反省。因为反省的结果,一是证明自己的确是个傻瓜,二来就是任凭莫名的悲伤将自己拖入泥沼,而对方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