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泽想到了逃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叶柏呈的视线。
只要不是面对叶柏呈,他就可以把破罐子破摔的戏码演得十足逼真。他有经验,而且向来做得很好。
徐沐泽往回抽手,却没想到叶柏呈刚发作过,竟然还有这样大的力气,他竟然没能抽回来。
连试了几次,他的手还是被牢牢扣着,巨大的挫败感顿时他恼羞成怒,望着叶柏呈低喝:“你放手!”
“不放。”
叶柏呈手上半点也没有放松,脸色也越发紧绷,又因为苍白而显得格外阴沉。
“我说你放手!”
徐沐泽眼里冒火。
叶柏呈却反而又扯出一点笑,但这笑分明是假的,丝毫不及眼底。
“你不是希望我生气吗?我现在生气了,你却只想逃跑?”
叶柏呈说着把徐沐泽往身前拖,徐沐泽本能地往后抵抗,他们眼下不光比拼手力,目光也彼此对抗着,谁也没打算退让。
外面有人敲门。
徐沐泽飞快往那边看了一眼,其实门是锁着的,是刚才进门时叶柏呈顺手落的锁。
这是叶柏呈的习惯,也是他们两个待在一起才有的戒心,未经许可,谁都不能踏进专属于他们的空间里来。
门还在响,一开始只是很慢的带着询问意义的频率,过一会就越来越急促。
叶柏呈听而不闻,不应门也不松手,甚至很久都没有说出下一句质问或者责备的话。
他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徐沐泽。
“能放手了吗?”徐沐泽压着声音问。
叶柏呈还是看着他,仿佛要望进他心里去,一探那些他说不出口,就只能藏在心里自行腐烂的秘密。
但那是个漫长的过程,徐沐泽等不及叶柏呈慢慢研究然后读懂他的心。
他的心太乱太复杂了,像一团乱七八糟缠在一起的线头,自己都捋不清,最快捷的方式无疑是一刀切下去。
叶柏呈又紧了紧手,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既然开了这个头,问题总得解决,不然还有下一次。”
门外一声声捶门如雷,现在还加上叶圣吴谢锦云或质问或担心的声音。
徐沐泽只觉得那些声音不是催人开门,而是直接变成耳光,往他脸上扇过来,毕竟在这屋里,他就该有及时应门的自觉。
“先开门好吗?”徐沐泽问,紧接着又嘲讽一笑,“信不信很快他们就会把门卸下来?”
叶柏呈不为所动:“他们随便。”
“你……”
“也许这样更好,把事情弄糟糕,大家都来责怪你不懂事,而我却享受他们加倍的关心,于是你今天冲我撒的气就更加名正言顺了。”叶柏呈说着嗤笑了声,“反正在你心里,你已经将我划到你的对立面,你把对待他们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还觉得就是我应得的不是吗?”
徐沐泽彻底愣住。
他没想到自己那些自以为藏起来的心思,别扭的愤恨也好,隐秘的委屈也好,甚至幼稚的报复也好,竟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触不及防地被叶柏呈看穿了。
丑陋无所遁形。
烂泥始终是烂泥,而且永远可以比前一秒烂得更彻底些。
徐沐泽盯着叶柏呈,叶柏呈也看着他,目光已经不复刚才的研判,又恢复成那种无奈又悲悯的神情。
他比他小,所以永远又犯错重来的机会?
可这明明就是最可怕的谎言!
徐沐泽突然意识到,叶柏呈不是给他机会重来,而是要让他永远背负着与自己抗争的枷锁,让他就算做烂泥也不得不背负着负罪感。
这一刻,徐沐泽不愿与自己抗争,叶柏呈才是他的对手,他抓着他,可他不会永远都败给他。
徐沐泽抬起另一只手,猛地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