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堂是一个怕被拒绝的人,所以总会在安全的距离保持冷静。
但一旦发现对方有了那么一点在意自己的蛛丝马迹,又忍不住地想去靠近秋家琛。
梁绍堂脑中安全距离的警报声一直在滴滴作响。
从欧洲回来,梁绍堂请了几天假,他有点不放心刘瑞琴的身体,跑回C城看刘瑞琴。
到家一看,刘瑞琴气色比自己的还要好。许久不见刘瑞琴,再加上出了出柜的事情,梁绍堂到家门口是忐忑的,多少有点不敢直面母亲。老太太倒是拉着儿子左看看右看看,说了一句:“瘦了。”梁绍堂还没来的及安慰,刘瑞琴又说:“现在看看,以前还真像头熊。”
梁绍堂发现自己的母亲跟原来有点不一样了。大概因为丈夫一直卧病在床,还为治病隔三差五的借钱,没个主心骨,丈夫去世了,满心满眼又都是儿子,活的总是小心翼翼的,总是一个人在家。可这回回家,刘瑞琴又是参加合唱队,又是参加广场舞,交了很多朋友,还烫了一头中老年标志的大卷毛。
刘瑞琴说:“我也想开了,儿子又不讨老婆,我又不用带孙子,人活这一世吧,也就那回事儿吧…得,我总得趁还能动做点我高兴的事儿。”
梁绍堂面露愧色,十分对不起母亲。
刘瑞琴哈哈笑起来,心态不一样了,嗓门也大起来了:“但是,我抱不上孙子,你得多孝敬孝敬,赔偿我。”她双手拧了拧梁绍堂的脸,说:“我可自豪了,合唱队的,都没我儿子能挣钱!我以后也不省着花钱了。”她指指自己的头发:“你看,花了我大七百呢。”
梁绍堂由于家庭的原因,扛了担子就成熟的早,刘瑞琴很多年没跟儿子这么亲密过,梁绍堂一下子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孩子,刘瑞琴开朗了,他也高兴:“好看!我妈最好看!”
刘瑞琴原来巴不得儿子天天在跟儿前。现在朋友多了,老姐妹们老来催她赶紧集合唱歌跳舞,老太太们见着梁绍堂,都说:“哟,瑞琴,你儿子真壮实。“梁绍堂一回家,刘瑞琴还得想着饭点前赶回来给他做饭,竟还嫌儿子碍事。没几天,刘瑞琴跟广场舞队的人约好了的去旅游,干脆给梁绍堂下了逐客令:“你赶紧回去上班…假期没休完?…那你也麻利儿的走吧,你一个人在家待着,不如早点出去找个对象…知道,男对象。”
见着刘瑞琴挺好的,梁绍堂也放下心来。他心血来潮,机票也退了,开着自己的现代,上了高速回A市。
在高速上飞奔了七八个小时,梁绍堂也想明白了,自己不能老躲在温室里看雪花,不如把心里的那道警戒线给收起来。遇到了一个秋家琛,就算不能立即确认对方是不是那个对的人,总要先靠近一点彼此了解。他也怕,怕不能回到好不容易成为的朋友关系,就算不能一步登天,总要迈出腿去试一试,哪怕步子小一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课程的老师甚至在课堂上点名夸了梁绍堂。里斯谈合同也总要带上梁绍堂,还不忘解释:“我不仅需要你的身材跟气势,也需要你的判断跟建议。”
梁绍堂再也不视秋家琛为侵犯自己安全领地的老虎,不再避着秋家琛,他也想看看事情顺其自然地走下去会是什么结果。甚至看到许鸿与秋家琛站在一起,他也要跑过去露个面,找一下存在感。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他们碰面次数多起来,待在一起时间越来越长,虽然大部分都是各自忙公事,但有时候气氛好了就会滚一滚床单。
梁绍堂觉得自己不够好,很不够,但他很要强,对学习更不会半途而废,外语和外贸课程突破了瓶颈,结合着工作实际,对知识的渴求度更高。他像个高中生一样,不管头一天睡的多晚,每天都要很早起来。两个人有了生理需求,若是在秋家琛那里,梁绍堂怕第二天起很早打扰秋家琛休息,而且课程用书又多,就不会在他家过夜。但若是到自己的小公寓,秋家琛体力消耗大,睡的死,就会在梁绍堂这里留宿。
梁绍堂吃不准秋家琛对待感情的态度,不敢太过冒昧,也不敢自作主张约束别人,想要彼此多一些了解。他总是对秋家琛很体贴、很照顾,只要对方在自己家里,他就会变着法的准备晚餐和早餐。虽说是一部分是他人品好、责任感强的缘故,更多的是他愿意就这样陪着秋家琛,就算话语没怎么多,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宠着、疼着对方。秋家琛则是跟原来一样,对起话来不太能按梁绍堂的预想方向走,但也会有乖起来的时候,让梁绍堂觉得努力没有白费。
梁绍堂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一边满意于现状,一边又不满足于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