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牙关紧咬瞪着眼睛不吭一声,王爷向人讨了温热黄酒,喂给怀中不住打颤的女子,热酒从唇缝灌进去,姑娘似恍然惊醒,翻身滚落船板向王爷请谢。王爷紧走两步扶起姑娘关切询问可否摔疼,见瞳孔已回了光道是恢复了神智,又是令人寻了干净衣服,又是绕远送行,最后也只问了姑娘芳名,水云。
似这般轻浮浪子最懂人心。撩拨姑娘就好比花深处扑蝶,急不得,你得先追着跑,看她往哪儿飞,你就得往哪儿靠,轻手轻脚去靠近,瞅准时候趁蝶翅合拢,两指头就那么轻轻一捻,这就成了。换成楞头小子,见个影就扑,扇子网兜家伙事儿轮番上阵,这蝴蝶非死即残,拿手里还能有什么趣儿呢。
送走水云姑娘,王爷再瞧那些唱曲儿的渔娘,只觉低俗粗鄙,本就没什么心思赏景,唤了贴己的小厮去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年岁几何又可曾家人。
水云推门便见着站在门口抱着小儿子与仆人说笑的姨娘,猩红嘴角沾着瓜子皮唾沫横飞,水云本打算掩面绕过,谁知姨娘踩着尾巴的猫似的扯出水芸拉到跟前,咋呼呼道:“哎呦呦,这是去了哪儿,瞧瞧这大家闺秀。”
水云低头不言,看着脚边水坑出神。
“可了不起,叫你去买盒脂粉你倒跑水里纳凉……”,正说着忽然一声尖锐婴儿啼哭,姨娘细眉拧起,“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诶。”,转头又对水云道,“千金大小姐你还要等着给谁看?还不快换下去,邋里邋遢像什么样子。”
水云松下一口气,用力踩进了水坑,溅起一朵小小水花,裤腿子上又添了泥点子,心情好了些。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除掉湿衣服躺在硬木床上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吁吁,喵呜。”
水云转个身不去理会,不多时窗子被推起一个小缝,丢进来一方素色帕子。水云勾到眼前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水云噗嗤笑出了声,推开窗子,伸手将那个邻家混小子拉了上来,“正门不走,也不怕人嫌话。”
“怕什么,到了五月你就成我名正言顺小媳妇儿了。”堂哥嬉笑道
水云羞的脸通红,转身娇嗔道:“不学好学了这些昏花,贯会打趣我。”
“可不敢,小娘子一言九鼎。”
二人说笑一会儿,堂哥依旧原路折回。
第二日王爷登门拜访,姨娘言辞中看出了门道,本就一心攀高枝的她喜上眉梢,不等老爷归家便稀里糊涂将水云许了出去。就这样桃花灼灼,伊人十里红妆,高头大马上却不是少年郎。水云兴致冲冲一针一线挑灯绣好了嫁衣,掀开盖头见的却是轻浮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