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钰,如今我讲的这些话听了你就烂在肚子里,耳朵里都别多留。当今的天子非是正道,他未得先帝手谕。”孟凫深吸一口气道。“故不知孟家仙丹为何物,正因如此执意仙丹秘术,才使朝中老臣皆知此事。只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泥菩萨过江,谁也不愿多事,大家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和尚撞钟,捱过一天是一天,最后混个告老还乡就算造化。”
张钰瞪大眼睛,半张着嘴,想劝慰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孟凫借着一股怨气眼睛看着台子自顾自说道:“孟家失势是必然,当朝武将家有不死仙方任谁都会心中都会忌惮,为此我爹才生出将我嫁与别家的念头。一则再无子嗣断了秘方,二则也可说我已是外姓,孟家仙药不可外传,就算捉了我也无多用,只是未料圣心已定,终究还是难消疑虑。”
“你是说——孟老爷是——”
“仙丹虽是个由头,拿孟家开了刀,那此前力挺三皇子的老臣皆难幸免,观近年朝中变换,圣上有意启新革旧可知此番作为早已有定夺,张家同为三朝元老应也在列。”
张钰冷静了下来,接着问道:“既然张家自身难保,又为何与我等联手?”
孟凫咬牙笑道:“张家此前是中立派,或可免去一死——活罪却也难逃。孟家三代领的是关中军,如今爹交出军权不过两年余威尚在。张老爷子手中有西南小半兵权,你大哥虽无实权如今去守的却西北岭……。”
张钰倒吸一口气道:“你是说、你是说……”
“张老爷子左右逢源精打细算求得只是一方太平净土,朝中老将人人自危,自顾不暇,再想我孟家先辈更是一心护主,祖孙十人战死九将,好不容易得了几年清闲——不自谋生路实在天地难容。”
张钰胸口似压上了千斤巨石,张口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按住孟凫道:“非万不得已绝不可涉险。”
孟凫苦笑道:“万不得已?若不是爹早有打算,明天躺在这儿的就该是我了。”,说着两行清泪悄悄落下,孟凫似没有察觉,泪珠儿闪着光挂在脸上往下坠,张钰手抬起又无力放下。
“你先听完,非万不得已绝不涉险,若不然,我定首当其冲,便是粉身碎骨只当为卿垫路。”,张钰道,“如你所言,孟少爷,咱们是一根草上的蚂蚱。”
孟凫心中一暖,两肩也渐渐放松下来,声音虚弱道:“今日成瑞回宫,明日我必得召,若是一个时辰不见我回,千万叫张老爷子做好准备。”
张钰不解道:“准备什么?”
“吴伯讲,我爹临走前有过交代,”
孟凫从怀中取出一管竹节,扒开塞子去处里面的窄窄白绸条,上书:
“北去五十里云深见真龙。”
果不出所料,第二日用午膳,张钰正被扣在院中苦心练功,忽来一小太监一路小跑说贵妃请夫人往御花园小叙,孟凫无望的叹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张钰丢掉佩剑从身后绕过来轻拍孟凫轻声道:“入云山的野果子随后就到,放久了不新鲜,夫人务必早些回来。”
孟凫装模作样将头一甩,昂着脸道:“贵人有请,多早晚这岂是我说了算的?感情说开心了,入夜也不见得能到,我盼了许久的果子千万给我看顾好,慢些不打紧,倘若有点破皮烂瓤唯你是问——对,你记得捡些鲜亮的给我爹送去些,让他老人家也尝个鲜。”
张钰顺从的点头哈腰,哪有半点少爷威风,小太监在一旁看得捂嘴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