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鸡飞狗跳,程锦明站在旁边,被喷发的蛋白猝不及防喷了一身,连头发都未能幸免。
程锦明:“......”
谢之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看起来都快哭了,程锦明倒是冷静,直接把围裙解下来,朝着笑倒在地上的始作俑者兜头一罩,让对方也糊了个满头满脸。
有了惨痛教训,程锦明给谢之羲画了个框,让他站里边。“出来就打断你的腿。”
谢之羲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蛋白问:“我要上厕所呢?”
“憋着。”程锦明说。
没了谢之羲的捣乱,接下来步骤很顺利,程锦明有做面包的经验,学得很快,蛋糕胚很快就搅拌均匀成型,可以送进烤箱了。
“蛋糕胚成型冷却脱模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也正好是午休时间了,你们可以出去吃个饭,再回来继续。”小白看着谢之羲,话语之中的驱赶之意非常明显。
谢之羲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也不能顶着一头白花花的泡沫去见人,只好和程锦明两个人轮流进浴室冲了下头,吹干了头发才准备出门。
“围裙!”小白在身后提醒了一句。
谢之羲试着扯了身上一下的围裙,没想到怎么也解不开,这才明白“死于话多结”是什么意思,于是用眼神恳求程锦明。“帮我。”
程锦明:“求我啊。”
谢之羲:“求你。”
他眼神坦荡,态度真诚,嘴角还勾着笑,硬生生把一句“求你”说出“求我”的风范。程锦明在不要脸面前败下阵来,粗暴地解了结,越想越觉得自己挖的坑坑了自己,偏偏罪魁祸首站在那儿巍然不动,自己就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容易收拾干净出了门,这附近是居民区,找不到什么好吃的,只能挑了个不太油腻的店面坐下,谢之羲一如既往不挑食,随手点了份烧腊饭。程锦明也一如既往纠结半天,点了腊味拼排骨的煲仔饭,还窝了个蛋,结果热气腾腾一大碗端上来,吃了几口就嫌弃地撂了筷子。
谢之羲熟门熟路把自己的烧腊推给他:“吃我的。”然后换过他不要的煲仔饭,大快朵颐。程锦明也不知什么毛病,总觉得谢之羲点的就比自个儿点的好吃,下苦功夫纠结半天,结局还是没差。
谢之羲吃就吃,还眯着眼笑他:“程锦明,每次都抢我的饭,要不要脸。”
程锦明:“好说,你来我家蹭饭的时候也不怎么客气啊。”
吃完饭,本来是要回去做蛋糕,但谢之羲突然接了个电话,有事要去一趟。程锦明便自然而然道:“那你待会不用过来了,待会我做完那个蛋糕,带回去给你尝尝就行。”
没想到谢之羲还挺执着。“别,本来就是做着玩,做完了我又不爱吃,你等我回来一起。”
程锦明想想也是,“行。”
他这一去,直到程锦明下班了才回来。黄昏脉脉,夕阳挂在天边像块橘红蛋黄,把室内映得一片通红,程锦明从忌廉蛋糕学到提拉米苏,再学到巧克力蛋卷小饼干,配料表都要在脑海里混得一塌糊涂,谢之羲才姗姗来迟。
程锦明一边把打发好的奶油从冰箱里拿出来,一边控诉地看着他。“想不到我上班第一天就要被加班。”
谢之羲:“我这是帮你巩固所学,你不谢谢我?”他话音未落,嘴里就被塞了一个东西,程锦明笑着收回手,自己也拎了一个吃。“尝尝?”
挤满了榴莲奶油的海绵蛋卷。
他刚刚把蛋卷塞过来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嘴唇。虽然只有一瞬,谢之羲还是有些食不知味了。
“你做的?”
“是。糖放的比较少。”程锦明咬了一口,皱眉,“太淡了。”
谢之羲低声道:“我觉得刚好。”
“小明很厉害呀,什么都是一教就会。”小白也过来,三口两口啃完个榴莲蛋卷,点头认同了这个味道。吃完蛋卷,她拿起刮刀给他们示范了一下奶油涂法。“先涂夹层,塞水果,再盖上涂表面。可劲涂就行,涂满点,溢出来越多越好,别留缝儿,待会刮平的时候才不会凹进去。”
谢之羲接过刮刀,自告奋勇:“我来。”
程锦明:“敢抹我脸上,抽死你。”
谢之羲:“.....我是个正经人。”
程锦明:“前科累累,有备无患。”
也不知谢之羲是真的觉得好玩儿还是被警告一句收敛了,抹奶油抹得认真又专注,和他做题一样细致,一个缝儿都没放过。抹平的时候小白还胆战心惊地怕他搞事,要换程锦明来,结果谢之羲手很稳,刮了两次就刮平了,效果比一般的初学者要好上不少。
“不错啊谢之羲。”小白点点头,刮目相看:“一般到了这步都我们来善后,你这还有模有样的,要不是你打个蛋白都能把盆打飞,我还以为你学过呢。”
谢之羲假装听不出刺儿,“那是,毕竟画画的手。”
他抹奶油还抹出兴致来了,别人最后一步装饰蛋糕都搁水果,他直接挤了果酱当颜料,在上面画了起来。
程锦明要看,谢之羲还不让他看,把他推到一边。“站那框里,别出来,出来就打断你的腿。”
程锦明忍不住笑。“我要想上厕所呢?”
谢之羲以牙还牙:“憋着。”
还以为这人一本正经地画了什么大作,没成想最后当当当当地端过来给他看的,是一只趴在草莓山上,捧着一张大脸,憨态可掬的哆啦A梦。程锦明思索半天,勉强夸了一句:“像你。”
谢之羲:“你不是喜欢哆啦A梦么,送你。”
程锦明抿了抿嘴,还是没告诉他他不是喜欢哆啦A梦,是只认得哆啦A梦。
谢之羲衔着烟,去了阳台,程锦明把蛋糕打完包,也去阳台收伞。此时天空已经全然黑下来了,这居民区,左边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右边却是破破烂烂的老街旧巷,白天看上去没什么感觉,而沉入了夜晚,各家灯火明明灭灭,被残忍地割裂为二,清晰地望见了这座城市的宏伟与繁琐:万丈高楼与残街旧瓦紧紧挨着,繁荣与破旧相伴相生,众人在此间熙熙攘攘扎根,喜怒哀乐拥挤成密集的光点。
而远处,灯火蜿蜒而上,成为道路,谢之羲衔着烟,却也不点,那千家灯火汇成一条曜曜闪烁的河流,映在他眼里,温柔得像一首流传至今的情诗。
程锦明突然转过头,不敢再看下去。
两人在这夜景面前都突然沉默了,玻璃门后头隐约飘来的小野丽莎绵柔的轻哼。
半晌,谢之羲把烟从嘴里取下来,道:“我在这里长大。”</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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