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故死死愣在了原地，他连喘息声都微乎其微起来。

“刘朝暮，我就猜你会来。”后面传来一群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赵明之他的声音很好认。

刘朝暮惊愕的转过头去，沈思故作势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这下罪行坐实，你又有何而说？”

没有，说也没用。

官兵，整个客栈不过几刻，全是官兵。

“你不知你逮捕令飞得满城都是，居然还敢回来，刘朝暮，我也就服你这一点。沈思故到底有什么好的。”既然早被拆穿，赵明之也不再跟他演戏，他双手抱腰，一副嘲笑的模样。

刘朝暮恨恨道：“逮捕令？”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读书人犯的错，就不叫错了吗？”

刘朝暮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死死瞪着沈思故。

赵明之笑声在这客栈里显得凸凹，“哟哟哟，你可真是笑死我了呢，现在才猜到？”

沈思故攥紧了拳头，似乎不忍的转过了头，不与刘朝暮对视，他道：“朝暮……你听我的说，不是……”

“先生，咱们明明商量好了，你来这守株待兔，我去找官兵抓这个杀人犯，又怎么不是了呢？”赵明之哈哈笑道。

沈思故不再搭话，比起搭话他更想离开这里。

刘朝暮的眼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刘朝暮冷哼一声，好像自己已掉进了无间地狱，他颤抖着音道：“沈思故你这个混蛋——”

沈思故蹙额道：“读书人不可口出诳语。”

刘朝暮没有沈思故支撑，只能倚在门槛上，伤口疼的要命，实际要自己命的是在这里的所有人，他不急，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急也没用。刘朝暮既然能在那三年活下来，就能在这里活下来，他想。

“抓吧，落在先生手上，我心满意足。”他也嘲笑自己。

沈思故是个引子，引他入这里，引他被抓，引他心欲难安。他早该知道的，他次次信了沈思故，是沈思故不信他。

是挺好笑的，刘朝暮想，所有人都觉得这挺好笑的。

但他笑不出来，嘴角的苦涩蔓延到心底。

无所谓，他这个时候应该说无所谓的，但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回去……”他双眼空洞无神，回去，他想回去的啊。

是先生要抓他，是先生要抓他……

为首官兵一个手势，他们将刘朝暮抓了起来，刘朝暮连最后一点自尊也没有了，他任人摆布。如果可以的话，刘朝暮现在就想死在沈思故面前。看看这所谓的先生，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为他哭，会不会难受，会不会在夜里一次又一次的梦见他。

“带走。”

不会的，他想。刘朝暮被人拽着，沈思故就这么看着，未曾动一分。

回去……他要回去的啊……这里也不是他的归属啊。

可他能回去哪？他曾以为沈思故是他的救赎，可他却忘了，自己无论身在何方，也永远得不到救赎啊……

沈思故看清他眼底的无尽绝望，心里一揪，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扯住了他的手腕，两个牵制住刘朝暮的官兵松开了手。

刘朝暮本来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但是没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了他。

“沈思故，你就不怕我恶心透了你？我可是——”刘朝暮终于笑了出来，他笑的可谓灿烂，可是在沈思故眼里，刘朝暮死憋着难受。

“做过男妓的呢。”

“也是……也是……”刘朝暮看着他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收回了手，猛然退后了两步，绝望压得刘朝暮想死，“先生可是，最洁身自好之人了呢。”

讽刺，沈思故站在他面前是个极大的讽刺，这世间对他来说浑噩不堪，也许浑噩的只是他一扔，妄想抓住一切的罪人。

不，他无罪，他每一步都对得起自己。

他自嘲的笑了笑，就好像心被刀子硬割了两下，刘朝暮自以为不疼，可他莫名其妙想蹲着抱头痛哭一场，纵然那样丢脸。

没有这个机会了，他像个忍痛割爱的小孩，狠狠的把沈思故推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