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竹临亦不再玩笑,直接道:“那日你让我查攸宁之事,我便与风篱乔装往人间查探,你说的不错,攸宁曾在锦州有一座灵宝阁,以炼器为主业,生计不成问题,若说难产而亡,绝对不至于抛尸荒野。”
“于是我们便寻找与攸宁生前有过接触的人,想知道她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叹了口气,“可没想到那些人都死了。”
“死了?”谢庭芳皱眉,“全部?”
“是的……有人死于病痛,有人卒于天灾,都是极寻常的方式,若非他们都与攸宁有关,只怕我连也看不出什么差错来。”
“看来师妹之死应是另有文章。”谢庭芳有些遗憾,若她前世不一时激愤招致心魔,也不致让师妹蒙冤泉下八年。不过杀了李太微,她也并不后悔。
那人,该死,当杀。
“本来线索已断,可大抵是你自绝后,那幕后之人便觉威胁已去,又或许以为天衣无缝,竟又让我们发现了一丝端倪。”君竹临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递给谢庭芳,“攸宁所经营的那家灵宝阁有名小厮名为王二狗,说是因病去世,我们在他坟前发现了这个。”
玉盒中是一株寻常野草,状若飞蓬,在幽暗的殿内发出点点青蓝光芒。
“枉死草。”谢庭芳轻声叹气,总算明白了君竹临的笃定,这草是枉死之人残念所化,状若野草,能在黑夜中能发出绿色或蓝色的光芒,也常有人将其误认为为鬼火,不管如何,它都不当出现在一个因病去世之人的坟上。
君竹临勾唇,“那人大约是很肯定,这世上修得黄泉道的,只有门主一人。然而他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时隔八年,你会重临人世。”
黄泉道,参的是生死,悟的是阴阳,这株枉死草于旁人无用,但对谢庭芳而言,无疑是一盏指路明灯,她能从残存的执念中窥见死者生前些许记忆。
“八年,呵。”谢庭芳望着手里的枉死草冷笑,再添几个年岁连她也拿了这株草无用,到那时师妹离世的真相也再无人得知,偏偏是八年,这莫非就是天意吗?
或者是,师妹泉下有灵,冥冥指引呢?
她手握枉死草,神随念动,分出一抹神识,又极小心地用神识将草中残念包裹住,一点点蚕食沁透。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枉死草上点点光芒熄灭,变得与凡草无异。
君竹临神情激动起来,微微伸直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门主可曾看见那人?”
谢庭芳垂眸,手中枉死草顷刻化作麵粉,“没看见。”
“没、没看见?”君竹临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问道。
“这大概就是天意,此事你们不必再追查,对了,流云册你可有翻阅?”
君竹临仍是痴愣的模样,呆呆地摇了摇头,又问:“门主当真没看见?”
谢庭芳轻叹一声,劝慰道:“放下吧,师妹已过世八年了……”
“放下?既得知攸宁含冤而亡,你叫我放下?”君竹临转过头,有几分陌生地看着她,“门主,你现下有了新欢,便一点都不在意攸宁了吗?她可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她埋骨泉下,死不瞑目,你居然说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