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便占据了大半视线。老树似有许多年岁,婷婷如盖,遮住了大半个小院。
“这树看上来有几十年了吧,难得阿辞在闹市中找了这么个幽静之处。”
步虚辞正想回答,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突然朝她们扑了过来,想要从门口逃走,被步虚辞一把抓住袖子攥了回来。
步虚辞淡淡一扫,那妇人便好似看到了恶鬼一般,浑身颤抖,畏畏缩缩地缩到墙角阴暗处,嘴里呜咽含糊,不知念着什么。
“阿辞,这是?”
“镇里一个疯乞丐,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屋想给她养老送终,可她神志不清,时常想着逃开。”说着,她倒了杯茶给谢庭芳,“你先休整片刻,等会我带你离开。”
谢庭芳歪歪脑袋,打量着屋里陈设,“这里便是阿辞住的地方吗?”屋内摆设简单又不失雅致,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气度,门廊上挂着的碎晶铃叮当作响,又显现出几分温馨与俏皮。“真是不错,若我有个家,也想做如此布置。”她瞥见屋角的小药炉,起身走到旁边,笑道:“这便是阿辞寻常给我熬药的小炉吗?咦,”她拎起小药炉,左右看了一圈,啧啧叹道:“薄如蝉翼,玲珑剔透,这是前朝垟镇所烧的涧瓷吧。自从垟镇毁于战祸,涧瓷制造工艺已然绝迹,这样的好东西,拿来给我熬药岂不是浪费?”
步虚辞抱着剑倚在墙上,静静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谢庭芳也不在意,兴致盎然地看着每一个物什,看到墙头摆着的一个小虎瓷器时,她眼睛一亮,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起来,“这也是用涧瓷工艺制的吧,憨头憨脑,真是可爱。”
“明明……十分简陋。”步虚辞偏过头,耳垂有些泛红。
“哪里?”谢庭芳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心头说不出的怜爱欢喜,“这可是我见过最好的涧瓷了。”
“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不,”谢庭芳摇摇头,小心把它放回原处,“我岂能夺人所好?”
“这本来便是……”步虚辞突然顿住.
“本来便是什么?”
“本来便是随手得来的玩意,你拿着就好。”
“可是,”谢庭芳后退几步,仔细看着小虎,道:“我觉得这里才是它适合呆着的地方。”说罢,她转头笑吟吟地看向步虚辞,“若是因为一己之私,让它无家可归,岂不是太过残忍?”
“嗯……我带你离开这儿。”
“阿辞真是,这么急着赶人走,岂是待客之道?”谢庭芳走到桌前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何况我来你这做客这么久了,除了酒肆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一个热闹地方,我可不要马上走。”
“这里魔气……恐于你有碍。”
她朝步虚辞眨眨眼睛,“阿辞莫要瞧不起我,好歹我也曾是一门之主,哪有这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