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黑气猛地扩散，瞬间笼住十里桃林。

眼见黄泉图又有重开之相，谢庭芳忙抓住卷轴施法封印，只是好似有一股力量在与她对抗。黄泉图像一个黑洞般，不断吸收着她的法力，不过片刻，她便有力竭之感。

这样下去无疑是一条死路，可如若松手，只怕又会重蹈十万大山的覆辙，方圆百里化为人间炼狱。

她不会松手，亦不能松手。

如此进退维谷之境，唯有……

眉心青龙印记显现，那是她作为四象掌门的传承。青龙在眉间游走，她飞至空中，缓缓抬起手，手间龙虎呼啸，风云变幻——

“天之四灵，听吾号令。”

青羽山上，苍龙殿中，数百盏明灯闪烁摇曳，而被群灯拱于其上最大的那盏魂灯却是只有零丁火星闪烁，一副将熄未熄的模样。

忽地，惊雷乍起，妖风吹过，那盏魂灯突然腾起细微火焰。

跪于台下的道子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盯着那复而又亮起的魂灯，面上浮现狂喜之色——终于！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灵在她谢庭芳身后展现出巨大身形，隐隐有遮天之势，而她，立于四象中心，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将黄泉图合拢，魔气吸去，收于虚府之中。

下一刻，四象虚影霎时消散，她晃了晃身子，从空中直直跌落。

风声呼唳，她已无力腾云驾雾，只是突然想起前生身陨之时，也是这般自云霄落下，在满座仙门面前，在她宗门挚友眼前，从高高在上的云中，直直跌落尘埃底下。

她闭上眼，迎接那将要到来的剧痛，等了片刻，预想中的痛楚并未袭来。

她先是闻到一阵冷梅香，而后感受到一片温软。

谢庭芳眨眨眼，慢慢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节如玉的脖颈，然后目光往上移去，看见那人削尖的下颚，如墨的眉睫，眉睫之下，一双漆黑的眼眸似暗夜深沉。

她心跳如擂，忍不住环住步虚辞的腰，头抵在她的胸口，轻声唤道：“阿辞……”

步虚辞全身一震，而抱住那人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前辈，我……”步虚辞似要解释，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谢庭芳靠在她身上，低声道：“阿辞，你想说的时候再同我说吧，我有些累，可以扶我先去歇息吗？”

她没有问阵法，没有问血月，也没问是何物引发黄泉图异动。在步虚辞飞身接住她的时候，在她倚在步虚辞怀中的时候，她突然什么也不想问。

她不说，她便不问。她愿意给予步虚辞足够的信任，虽然连她也说不清这信任因何而来。

“阿辞。”她卧在榻上，拉住步虚辞的衣袖。

步虚辞垂眸看她，目光沉静而温柔。

谢庭芳笑了笑，“算了，没什么……”

步虚辞微微蹙眉，凝视了她一会后慢慢退出了房门。谢庭芳再看向窗外，明月已恢复如常。她神识探入虚府，发觉黄泉图上的魔气又浓上许多。

真是麻烦呀，谢庭芳想，要是生死书在就好了。

生死书与黄泉图不同，是她亲自开坛炼制的法宝，笔判生死，决掌阴阳，那是她的道之所证。

“生死书多少可以消去一些怨煞之气，只可惜被我毁去了。”

她心思一转，有了重炼生死书的念头。不过李云生身份尴尬，此事还需好好考虑，再做思量。

今日修为耗费太甚，魔气的侵蚀之痛席卷而来，腐蚀着她的每一寸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