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虚辞看见面前人一脸震惊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缓缓地松开了手。

她早知，这在谢庭芳听来，有多么的荒诞不经。

“可是，我们不过萍水，”谢庭芳蹙眉问道：“为何我会成为你的……心魔？”

步虚辞盯着这个女人，宛若从这副稚嫩的皮囊里看见了那个曾经熟悉的魂魄，“我从青羽山初见前辈仙姿，便已心生景仰之情，而后踏入道途，也无非是想成为前辈的弟子，谁知阴差阳错，进入两仪门，更在初入剑道之时，便亲眼目睹前辈道陨，道心不坚，便生心魔。”

谢庭芳愣住了，“没想到，竟是我的错。”她说着，又觉得有几分惋惜，“你年纪轻轻，天资卓越，却生心魔，实在是可惜。此事你师父可曾知晓？”

步虚辞摇了摇头，“我想自己解决，不欲让师父知道。”

“胡闹！”谢庭芳忍不住呵斥，“你小小年纪，怎知心魔凶险？”她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我会和玉师妹商议，一同寻求解决之道。”

步虚辞似是想说什么，嘴唇动了下，又突然停了下来，垂头道：“多谢前辈。”

“这是我应做的，两门亲如一家，你既是玉师妹的亲传徒弟，那也可算是我的弟子。对了，她何时出关？”

“家师闭关时间不定，我亦无法确定。”

谢庭芳算了算时辰，“再过两月便是论道会了，那时她定会出关，对了，今年的论道会是在哪里举行？”

“是玄同宗，无妄峰。”

“无妄峰啊……”谢庭芳有些意外，无妄峰的上任峰主正是李太微，却不知现在是谁接任他，“现在无妄峰主是谁？”

“这八年来，无妄峰主一直空悬，不过，据说玄同宗主新收了一位小徒弟，名为司归，大抵就是日后的无妄峰主了。”

“嗯……”谢庭芳负手而立，遥望彩云，心想，此次黄泉图大开肯定会引起各宗门注意，不知他们会在论道会上作何决议。大抵不会有人想到，揽月城少主是一个已经死了八年的人吧。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还不知李云生是用了什么禁术召来了她的魂魄，也不知这小鬼的魂到底丢到了哪里。不管如何，她总要将一个原原本本活生生的李云生还给李北辰，这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念及此，她不由奇怪，与魂魄相关的秘术，连她都所知甚少，李云生那小鬼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阿辞，你说李云生到底做了什么？”

步虚辞微微蹙眉，“前辈，我对术法并无研究。”

谢庭芳笑了笑，“也是，只是我总觉得你会知道。”她摸摸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枉驼你一声前辈，可似乎我什么都做不了，一直在麻烦你。”

“我并不介意！”步虚辞急忙说道，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偷偷瞟了眼身旁人，道：“能再见前辈，我便已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谢庭芳笑着摇了摇头，“小傻子。”

她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热流，就和当年初见君攸宁时一般。就好像，一个人独行漫漫长夜，不知道归程何方，却突然被需要、被珍惜，这样的感觉当真不错。

她伸展了身子，打了个哈欠，道：“哎，渴了，阿辞，听说附近有个酒肆，怎样？去吗？”

步虚辞面色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前辈……我不善饮酒。”

“桃花酒不醉人，无妨的。”她一挥袖，召来云车，“给我带个路，好吗？”

步虚辞略一踟蹰，点了点头，跟着踏上了云车。

谢庭芳偏过头，见她面色有几分苍白，不由担心地问道：“你脸色不怎么好，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好。”